“那你为啥唱?”他反问。
我张了张嘴。
“你不是为了让他们鼓掌才唱的吧?”他放下抹布,语气平平的,“你是有话要说。话真了,有人听,就算值。”
我怔住。
那一刻,我好像明白了关毅那天在天台说的话——“你只要让听众觉得,这首歌是为他们写的就行。”
而现在,我更清楚了一件事:我的歌,首先是为眼前这两个人写的。
洗完澡出来,我坐在床沿擦头发,妈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蓝布包。
“给你的。”她塞进我手里。
我打开一看,是双棉袜,深灰色,针脚细密,脚踝处还绣了个小小的音符。
“我挑了最软的线。”她说,“舞台冷,别冻着脚。你爸说,当年他跑长途,冬天脚一凉,整个人都僵。”
我握着那双袜子,喉咙发紧。
她没再多说,帮我把背包理了理,围巾折好放在最外层,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带上了门。
我坐在那儿很久,直到窗外的风停了。
然后我打开手机,新建一条备忘录,敲下标题:《给爸妈的三首歌》。
第一首,我写下名字:《老屋灯光》。
旋律还没成型,但开头那一句已经在我心里响了起来——
“你修鞋的锤子敲在夜里,
我唱的歌飘在风里,
你听不懂歌词,却记得我每一声呼吸。”
我闭上眼,轻轻哼了一遍。
不是为了演出,也不是为了谁的认可。
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那个被他们捡回家、抱着奶粉罐哭的小女孩,如今站在光里,唱的每一句,都有他们的影子。
我保存了文档,把手机放在枕边,躺下时顺手摸了摸那双袜子。
布面柔软,带着一点体温般的暖意。
我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
明天还得去练习室,得重新调伴奏,把《菜市场》的前奏再简化些,去掉多余的装饰音。清唱那段要更自然,像平时说话那样。
我想起妈妈刚才的笑容,想起爸爸端来的那碗汤。
他们不懂什么是编曲,也不认识什么制作人。但他们知道,女儿要开口了,就得让她站得稳,说得真。
我伸手关了灯。
黑暗中,我对自己说:
这次,我不为证明什么而唱。
我翻身面向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边缘。
楼下传来父亲修理工具箱的轻微响动,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