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流程表,在“升降台状态”一栏写下“已修复,经三次全流程验证”,签下名字和时间。小陈接过表格扫描归档,顺手发了一份备份给技术主管。
“你们可以休息了。”我对两位老师傅说,“剩下的我来盯。”
他们没推辞,收拾工具起身。临走前,那位姓林的老工程师停下脚步:“小姑娘,你挺得住事。”
我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他们离开后,我站在空旷的舞台中央,抬头看向头顶密布的灯轨。晨光从高窗缝隙渗进来一点,照在控台屏幕上,映出淡淡的蓝。我深吸一口气,把流程表折好塞进外套内袋。
可我还是没走。
我绕到舞台背面,找到连接主控箱的另一条备用线路。蹲下身,用手电筒照进去,顺着线槽一路查看。果然,在靠近配电柜的位置,一根绝缘层有轻微磨损,露出铜芯。如果不是特意检查,根本发现不了。
“小陈。”
他跑过来,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有人想搞二次故障。”他低声说,“这条线一旦短路,整个系统都会跳闸。”
“换掉。”我说,“连同附近三米内的所有线路一起排查。我要确保每一寸都干净。”
他没问为什么,立刻叫人。我又联系安保,要求调取过去十二小时所有进出记录,并特别标注徐若琳团队成员的通行时间。没有指控,也不公开质疑,我只是把信息存进手机,加上备注。
四点五十六分,新的线路更换完毕。系统重启,自检通过。我再次发起全流程测试。这一次,不只是升降台,我还加入了灯光、烟雾和背景幕移动的协同指令。整套流程跑完,所有节点精准咬合。
“全部正常。”小陈看着监控面板,“信号同步率百分之九十九点八。”
我站在侧幕边,终于松开一直绷着的肩膀。身体早就到了极限,眼皮沉得几乎睁不开,但我还站着。
这时,灯光组长打来电话:“刚才你说的那个追光优先级设置,我们做了双重备份。不仅你的通道,连舞群配合区域也都重新校准了。”
“谢谢。”我说。
“不用谢我。”他顿了顿,“我们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努力做到这一步,最后毁在一个烂零件上。”
电话挂断,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原来不是只有我在坚持。
五点二十三分,我最后一次登上舞台,从起点走到终点,像正式演出那样完整走了一遍。脚下地板坚实,头顶灯光安静待命。我闭眼听了一遍脑海里的旋律,确认每个节拍都没有遗漏。
然后我睁开眼,望向观众席方向。那里还是一片黑暗,座椅整齐排列,等待被唤醒。
我转身走向化妆间方向,脚步没停。衣袋里的流程表贴着胸口,边缘有些翘起。天快亮了,风从通风口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我的手指搭在门框上,正要推门进去——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