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的灯已经熄了,我站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手指还搭在门把手上,掌心微微出汗。刚才那遍主考核曲唱完,关毅留下的节拍器还在响,一下一下敲着地板,像心跳。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亮起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十二分。苏瑶说她八点前会来。
回到出租屋的路上风不大,我把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一路没抬头看路灯。进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音响系统,插入U盘,调出今天录的三段音频。第一遍听的是主考核曲,第二遍是改编版抒情歌,第三遍是节奏快的收尾曲。每一首都停顿在副歌衔接处,反复播放两次。
音准没问题,气息也稳住了,可总觉得哪里还差一点。
我正准备再听一遍主歌部分,门铃响了。
是苏瑶,手里拎着一袋水果和两瓶温水。她进门就把鞋子脱掉,熟门熟路地走到沙发边坐下,“练了一整天?脸色有点发白。”
“还好。”我把音响暂停,坐到她对面,“就是最后一段走位还是不够顺,转身的时候总怕踩错点。”
她拧开水递给我,“你太盯着‘不能错’了。上次我看你清唱那段小样,其实比现在听着更打动人。那时候你还什么都没想吧?”
我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我昨天看你练那首抒情歌,尾音收得太用力了。本来情绪是往里收的,结果你突然提气,像是要强调什么,反而断了那种感觉。”
我心里一紧。这正是我自己也没意识到的问题。
“要不我们对一遍?”她说,“我帮你听细节,你也别急着一遍过,咱们拆开一小节一小节来。”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我们把三首曲子全都重新捋了一遍。她坐在沙发上当听众,我则在客厅中间模拟舞台动线。唱到第二首抒情歌时,她几次抬手示意我听。
“这里,”她指着自己的胸口,“你声音下去了,但情绪没跟着落。你是在‘表现悲伤’,不是‘经历悲伤’。”
我闭上眼,重新开始这一段。
这一次我不再想着动作是否标准,而是回想那天在街头独自哼唱的感觉——没有观众,没有评分,只有风吹过耳畔的声音。当我唱到那一句“你走后我才明白”,声音轻了下来,尾音也没有刻意延长,只是自然地落下。
苏瑶没立刻说话,等最后一个音消失在空气里,她才轻轻点头:“这次对了。”
我们又合练了一遍完整的流程。她提醒我在第二个转身后稍微慢半拍再开口,避免因动作消耗气息导致破音;还建议我把麦克风握得松一些,太紧会限制手臂的舒展。
“你本来就不靠肢体语言赢人,”她说,“你是靠声音让人安静下来的。动作太多,反而显得不信自己的歌。”
我记下了她每一条建议,写在训练本的空白边缘。
九点半,她起身收拾东西,“明天正式考核,别熬太晚。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醒来该怎么唱就怎么唱。”
“谢谢你过来。”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