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掉提示,继续往前骑。
阳光越来越亮,街道开始吵。车流、喇叭、路边早餐摊的叫卖声混在一起。我穿过两个红灯,拐进一条窄路。风从耳边刮过去,我突然想起昨晚在窗前哼的那句歌。副歌第二句,转音那里,我咬得特别准。不是运气,是肌肉记得。
可我现在不想听它。
我摸了摸裤兜,名片还在。我没再拿出来看。
送第一件快递到写字楼大厅时,前台问我是不是快递员姜美丽。我说是。她递出签收单,又说:“刚才有个男的打电话来,说你送完这单,让他回个电话。”
我没问是谁。
签完字,我走到楼梯间,掏出手机。未接来电一栏,有个陌生号码,打过两次。我没回拨。
下楼时我在想,如果我现在打回去,他会说什么?会不会说“你再考虑考虑”?会不会说“你昨天的眼神,不是不想去,是不敢”?
我不敢想他会说中。
骑到第二个客户楼下,我停了车。地址是居民区六楼,没电梯。我拎着包裹上楼,脚步很稳。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签完字顺手塞给我一瓶水。我道谢,转身往下走。
楼梯拐角,手机又震了。
还是那个号码。
我站在三级台阶上,停下。水瓶捏在手里,塑料壳发出轻微的响声。我盯着屏幕,直到它黑下去。
然后我把它翻过来,面朝下。
走到楼下,我重新跨上车。阳光照在车把上,有点烫手。我发动车子,往下一个派单点骑去。
半路经过一家音像店,门口喇叭正放一首老歌。女声高音上来时,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动了一下,像是要跟着出声。我咬住下唇,把那股气压了回去。
车速没减。
我继续往前骑。
风吹过来,工装裤口袋里的名片贴着大腿,有一点存在感,但不重。我左手握着车把,右手偶尔碰一下口袋,确认它还在。
不是为了回头。
是为了知道,我拒绝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