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泪还是掉了进去,砸在米饭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我没抬头,也不擦。他们没劝我别哭,也没再说什么。饭桌上安静了几秒,我妈轻轻拍了两下我的背,又去盛汤。
吃完饭,我主动收拾碗筷。水龙头开到最小,泡沫沾在手指缝里。我妈站在我旁边擦台面,忽然说:“你六岁那年,发烧到三十九度,半夜说胡话,嘴里哼的是《小星星》。”
我手停了一下。
“调都准。”她笑了笑,“那时候我就想,这丫头,嗓子天生的。”
我没说话,继续洗碗。
洗完回到房间,门关上,我坐在床沿,掏出手机。相册翻到最底下,找到一段视频——是妹妹比赛那天,我在后台等她,无聊地哼歌。镜头晃,画质糊,但我听得很清楚。
我第一次认真听自己唱歌。
声音不高,但稳,像有根线牵着,没断过。副歌部分,气息托得住,尾音收得干净。我反复倒回去,听了三遍。
然后我轻轻哼了一句。
房间里很静,声音撞到墙,又弹回来。不像在后台,也不像在观众席。就只是我在唱。
我停下来,盯着床头。那张名片被我夹在日记本里,纸角微微翘起。我拿出来,放在掌心,用拇指慢慢抚平折痕。
它已经不新了,边角磨损,字迹有点模糊。可烫金的“诚艺娱乐”还在,关毅的名字也还在。
我把它翻过来,背面空白。我想起那天在桥洞,他们把我抱回家,给我起名字。姜美丽——穷,但要活得美丽。
我从小就不敢想舞台,不敢想话筒,不敢想有人为我鼓掌。我只敢想按时送完快递,想月底工资够交水电费,想爸妈别太累。
可现在,有人看见我了。不止关毅。还有他们。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又抬头看向窗外。月亮在云层里时隐时现,光洒在书桌上,照着那本旧日记的封面。
我没做决定。
但我把名片放进了口袋,贴着胸口。比之前放得更稳。
我躺下时,没拉窗帘。月光慢慢移到了床边,照在鞋柜上那双旧工装鞋上。一直倒了,我没扶。
眼皮沉下来前,我脑子里只有一句没问出口的话:
如果我真的去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