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深夜的哭诉
清源市融媒体中心那间透着清冷灯光的编辑室里,安静得只剩下林薇指尖在键盘上悬停时,那微微颤抖所发出的极细微声响。凌晨两点的钟声早已悠悠敲响,可眼前电脑屏幕上的稿件却还空白得刺眼,屏幕散发的幽光映照着林薇眼下那两团浓重的乌青,仿佛是被人狠狠泼上去的墨渍,诉说着她连日来的疲惫。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在桌角剧烈地震动起来,屏幕上 “苏晴” 两个字如同一道尖锐的闪电,瞬间划破这寂静又压抑的氛围。这个大学时睡在她上铺的闺蜜,已经连续半个月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准时 “报到”,像个甩不掉的魔咒。
“薇薇,他把我拉黑了!” 听筒里传来的哭声尖锐又带着醉意,还混着玻璃杯相互碰撞的脆响,苏晴那带着浓重酒气的声音,像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刺进林薇本就疲惫不堪的神经。“你说他是不是怕我去公司闹?那个实习生今天还在朋友圈发了条裙子,明明是我上次逛街看中的那款!”
林薇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仿佛有只疯狂的蜜蜂在里头拼命筑巢,搅得她头痛欲裂。苏晴和男友张哲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从最初的苦情戏码,到如今已然演变成了一部冗长又让人厌烦的家庭伦理大剧。林薇清晰地记得,第三晚陪苏晴在酒吧喝到吐,苏晴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咒骂张哲,酒水和泪水糊了满脸;第七晚帮她整理被扔在楼道里的行李箱,箱子里的衣服杂乱地散落一地,像是苏晴那破碎不堪的感情;第十九晚听她逐字逐句地分析张哲朋友圈里的标点符号,试图从中找出他还在乎自己的蛛丝马迹。而现在,她看着电脑上 “城市正能量” 专题那依旧空白的标题,只觉得喉咙里像卡着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堵得难受。
“晴晴,我明天要交稿......” 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与疲惫,像一片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
“交稿重要还是我重要?” 苏晴的哭声陡然拔高,尖锐得如同指甲划过玻璃,背景里传来哗啦啦一阵声响,仿佛是什么东西被狠狠摔碎。“他送我的那盆绿萝,我刚把它从十七楼扔下去了!就像我被他扔了一样......”
林薇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如同她此刻濒临崩溃的神经。她几步冲到窗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象着那盆栽坠楼的瞬间,泥土四溅的场景,就好像自己此刻千疮百孔的神经。上周部门聚餐时,主任举着酒杯,一脸不满地说:“小林以前写的报道能暖哭人,现在怎么满篇都是 ‘冰冷的路灯’‘孤独的长椅’?” 当时她没敢说,自己连做梦都在听苏晴一桩桩数着张哲的罪状,那些负面情绪就像潮水一样,将她紧紧淹没。
就在挂电话前,苏晴突然哽咽着说:“我刚才在你家楼下,看见你房间灯亮着......”
林薇顿时汗毛倒竖,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她猛地拉开窗帘。只见路灯下,苏晴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怀里紧紧抱着个破布偶,正是大学时两人合买的 “晴天娃娃”。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歪歪斜斜地铺在地上,像条浸满了泪水的抹布,显得那样无助又可怜。
第二节:蔓延的阴霾
苏晴那如同黏腻梅雨般的情绪,不仅将林薇的夜晚打得湿漉漉的,连白天也开始不断渗水,让林薇无处可逃。
周三午休时分,林薇刚咬了一口三明治,还没来得及咽下,就被保安叫到了单位楼下。只见苏晴捧着个保温桶,像个固执的卫士一般堵在大门处,桶里装着的,是张哲最爱喝的玉米排骨汤,可现在却非要林薇转交给张哲。
“你帮我尝尝咸淡。” 苏晴把勺子硬塞进林薇手里,眼睛亮得有些吓人,仿佛燃烧着一种病态的执着。“他总说我放的盐像不要钱,你说这次会不会刚好?”
排骨汤那油腻的味道糊在林薇的喉咙里,让她一阵反胃。她看着苏晴指甲缝里的红泥,那是今早去张哲老家堵门时,在田埂上蹭的。这红泥就像一个导火索,让林薇突然想起上周写的社区志愿服务稿,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把 “温暖的笑容” 写成了 “僵硬的嘴角”,校对了三遍都丝毫没有察觉。
更可怕的是,这种消极情绪仿佛发生了诡异的 “光合作用”,在林薇的生活里肆意蔓延。她开始在晨跑时数路边那些流浪狗,心里默默计算着它们被抛弃的概率,每数一只,就觉得心头多了一份沉重;喝奶茶时,她盯着杯壁上的水珠,那些水珠在她眼中竟像极了谁没擦干净的眼泪,透着无尽的悲伤;甚至看到办公室打印机卡纸,她都会莫名其妙地蹲在地上发呆半小时,心里琢磨着 “连机器都在跟我作对”,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她为敌。
母亲打来视频电话,兴奋地举着新买的旗袍:“下个月你生日,穿这个好不好?” 可当母亲看到屏幕里女儿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时,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以前最爱笑了,现在嘴角像被线缝上了......”
林薇默默地挂了视频,这才发现自己对着手机壳上的向日葵贴纸,已经怎么也想不起上次真心笑是什么时候。桌角的仙人球不知何时烂了根,黏糊糊的汁液渗进办公桌的裂缝里,就像她此刻正在慢慢腐烂的情绪,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内心。
第三节:失控的边缘
失眠的第五个深夜,万籁俱寂,林薇独自坐在客厅冰冷的地板上,眼神呆滞地数着手中的褪黑素。第七颗刚放进嘴里,那苦涩的味道还没来得及在舌尖散开,手机就像一颗炸弹般突然炸响。是苏晴发来的一段视频,视频里张哲家的防盗门被泼满了红漆,“渣男” 两个字歪歪扭扭地写在门上,在红漆的映衬下,像用血写成的一般,透着一种诡异的恐怖。
“我刚才去他家了。” 苏晴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那兴奋中又夹杂着一丝疯狂,仿佛从一个正常人瞬间变成了一个失控的疯子。“他邻居报警时,我躲在消防通道里,听见他跟警察说不认识我...... 你说他是不是心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