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办公区，陷入了令人窒息的真空。连刚才还在偷偷看热闹的人，此刻都不敢出声，目光全锁在这三个人身上。空气沉得像铅，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尴尬的铁锈味。
就在这死寂得快要爆炸的时候，一直捂着眼装 “柔弱表妹” 的苏晚晴，突然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像根针，刺破了这凝固的空气。
紧接着，她放下了捂着眼的手。
那双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眼白上全是血丝，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狼狈得很。可就在这样一双眼睛里，却闪着狡黠的光，还有点破釜沉舟的痛快。
泪水混着新笑出来的泪花，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她毫不在意形象，抬手抹了把脸，把脸上的可乐和泪水混在一起，然后吸了吸鼻子，用一种恍然大悟又带着点埋怨的语气，清晰地开口：
“哎呀哥！你可真能瞎掰！” 她还娇俏地跺了下高跟鞋，伸手指着郑宇辰，“我明明是你二姑家的亲外甥女！什么表妹啊，辈分都乱套了！难怪我上次叫你‘叔’你应得那么顺溜！敢情在这儿占我辈分便宜呢！”
说话间，她手伸进套裙口袋，摸出一颗薄荷糖，剥了糖纸塞进嘴里。清凉的气息让她精神一振，她含着糖，继续 “拆台”：
“嫂子，您可千万别气！” 她转向林薇，红肿的眼睛努力睁大，装出诚恳的样子，“罪魁祸首是他！刚才非要显摆他那瓶死贵的香水，手一抖，呲我眼睛里了！那叫一个辣！我就吓唬他，说要打电话告诉我姑，让他亲妈收拾他！他这才吓破了胆，满嘴跑火车呢！什么‘养一辈子’‘叫妈’的，纯属脑子让门挤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这浑人一般见识！”
薄荷糖的清凉让她的话更清楚。她一边说，一边用那双红肿的眼睛 “恳求” 地看着林薇，把所有锅都甩给了郑宇辰。
林薇脸上的冰霜，肉眼可见地化了大半。揪着郑宇辰耳朵的手，力道也松了。她看着苏晚晴那张狼狈却机灵的脸，听着她条理清晰地撇清关系，尤其是那句 “脑子让门挤了”，让她紧绷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 这姑娘，还挺会来事。
荒谬感彻底压过了怒火。林薇觉得又气又好笑 —— 二姑家的外甥女？这比表妹还离谱！可看着苏晚晴那红肿的眼睛和努力解释的样子，再看看旁边郑宇辰那副魂飞魄散的怂样，她只剩深深的无力感。
“行了！” 林薇开口，声音还有点冷，但更多是 “懒得跟你计较” 的疲惫。她松开郑宇辰的耳朵（那耳朵已经红得发紫了），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支香奈儿护手霜，朝着苏晚晴扔了过去，“去洗手间！用冷水冲眼睛！薄荷味的，能镇一镇！冲干净点！”
说完，她转头瞪着郑宇辰，眼神里的警告让郑宇辰打了个寒颤：“郑宇辰！你今晚回去，给我好好编！把你那个‘表妹’‘外甥女’，还有她‘二姑’！你们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给我编圆了！少一个名字，漏一个细节，” 她嘴角勾起一抹 “温柔” 的冷笑，“你就抱着你的海绵宝宝，滚去客厅睡沙发！睡到地老天荒！懂？！”
第四节 火锅惊雷：工牌下的 “身份反转”
“明白！明白！老婆大人！我的女皇！小的遵旨！保证编得比族谱还全乎！比小说还精彩！” 郑宇辰像听到了特赦令，瞬间满血复活，点头哈腰的幅度大得能把脖子扭断。他凑上前，小心翼翼地给林薇揉胳膊，力道轻得像在摸易碎品，“您消消气，气坏了凤体，我万死难辞其咎！那…… 今晚咱还去‘沸鼎’火锅不？他们家的鲜毛肚，脆嫩得能弹牙！我同事小苏（他特意加重了‘同事’两个字）也说好吃！”
林薇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眼神依旧凌厉，但紧绷的脸松了点。她看着郑宇辰那副怂样，又瞥了眼苏晚晴跌跌撞撞往洗手间跑的背影 —— 女孩跑起来时，发梢还沾着没擦干净的可乐痕迹，像只落难却依旧机灵的小雀，心里那点残余的火气，莫名就散了大半。
“吃！” 林薇斩钉截铁，伸手拽住郑宇辰的胳膊就往办公室外拖，力道大得差点把他肥硕的身子拽得踉跄，“让你那‘同事’也一起！我倒要听听，她那位‘二姑’到底是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好侄子’的！”
“哎哎哎！好嘞！” 郑宇辰乐颠颠地应着，丝毫没听出林薇话里的反讽，只觉得 “逃过一劫”，一路小跑着去茶水间喊苏晚晴，那殷勤的样子，活像怕晚一步 “小姨” 就跑了。
傍晚六点，“沸鼎” 火锅店正是热闹的时候。红油锅底在九宫格铜锅里 “咕嘟咕嘟” 翻滚，辣椒和花椒的辛香混着牛油的醇厚，裹着白雾往天花板飘。邻桌的碰杯声、划拳声、服务员的吆喝声，凑成满屋子的烟火气，把下午办公室的尴尬冲得七七八八。
郑宇辰坐在靠过道的位置，面前摆着三盘肉：雪花肥牛、极品黄喉、鲜毛肚，全是他按 “最高规格” 点的。热辣的锅底一滚，他先夹了片肥牛涮了几秒，塞进嘴里，烫得嘶哈直吸气，却一脸满足：“还是这口得劲！薇薇，你尝尝这个黄喉，涮三秒就行，脆得能嚼出响！” 他殷勤地把涮好的黄喉放进林薇的香油碟里，又转头看向苏晚晴，瞬间切换成 “主管模式”，拍着胸脯吹嘘，“小苏啊，以后在公司，有事尽管找哥！策划部这一亩三分地，哥说话还是好使的！市场部老陈、财务刘姐，跟哥都是铁哥们，你要是遇到啥麻烦，哥一句话的事！”
苏晚晴捧着冰镇酸梅汤，小口啜饮着。她下午冲过眼睛，红肿消了些，但眼周还有淡淡的红痕，衬得那双杏眼格外水润。听着郑宇辰的 “豪言壮语”，她只是浅浅笑了笑，没接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 这主管，倒是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林薇低头搅着香油碟，嘴角撇着一丝嘲讽：“郑主管这么厉害，怎么下午连个可乐罐都捏不住，还把人眼睛喷了？”
“那不是意外嘛！” 郑宇辰脸不红心跳不跳地辩解，“谁知道那罐可乐气压那么足！再说了，我这不是也给小苏赔罪了嘛，今晚这顿火锅，我请客！” 他说着，又夹起一片鲜毛肚，在红汤里 “七上八下” 地涮着，得意洋洋地炫耀，“你们看这毛肚，新鲜得很！这可是他们家镇店之宝，我每次来都点！当年我跟 Vp 谈项目，就是在这儿，一顿火锅下来，项目直接敲定！你说厉害不？”
苏晚晴终于放下酸梅汤，抬眼看向郑宇辰，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玩味。她没说话，只是伸手从放在旁边椅子上的通勤包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塑封卡片，用两根手指捏着，轻轻放在了火锅桌中央 —— 那是创想科技的工牌，透明卡套里的信息，在火锅店暖黄的灯光下，清晰得刺眼。
郑宇辰正唾沫横飞地讲着 “当年勇”，眼角余光瞥见那张工牌，起初还没在意，随口问了句：“小苏，你工牌怎么放这儿了？小心溅上油。” 可说着说着，他突然觉得不对 —— 创想的工牌，普通员工的职位栏是黑色字体，可苏晚晴这张……
他下意识地凑过身子，眯着眼睛仔细看。当目光落在职位栏那行加粗的黑体字上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董…… 事…… 会…… 特…… 别…… 顾…… 问……”
郑宇辰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木头。他的眼睛越睁越大，瞳孔因极致的震惊缩成了针尖，死死盯着那行字，仿佛要把工牌看穿。手里夹着毛肚的筷子 “啪嗒” 一声掉在桌上，鲜毛肚滚进红汤里，溅起几滴滚烫的红油，落在他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 疼？哪有心里的震惊疼！
这新来的 “项目助理”，居然是董事会特助？！
郑宇辰的脸 “唰” 地一下变得惨白，比下午被林薇揪耳朵时还难看。额角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桌布上，洇出一小片湿痕。他张着嘴，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 “嗬嗬” 的气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活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林薇原本还在看热闹，见郑宇辰这副模样，也好奇地看向那张工牌。当看清 “董事会特别顾问” 这几个字时，她手里的筷子也掉在了碟子里，溅起一片香油。她瞪着苏晚晴，又看看郑宇辰，嘴巴微张，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哭笑不得 —— 难怪这姑娘下午那么淡定，原来人家是 “微服私访” 的大人物！
邻桌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探头探脑地看。端着鸭血过来的服务员小哥，脚步钉在原地，手里的托盘都在抖，看看苏晚晴，又看看面如死灰的郑宇辰，眼神里满是 “这剧情也太刺激了” 的八卦。
苏晚晴依旧坐着，手指轻轻敲了敲工牌，声音平静得像在说 “今天天气不错”：“郑主管，不好意思，下午没来得及跟你说清楚 —— 我是董事会派来了解部门情况的，暂时以‘项目助理’的身份待在策划部，没提前告诉你，是怕影响工作。”
郑宇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沙哑得厉害：“苏…… 苏顾问？您…… 您怎么不早说啊！” 他想站起来，却腿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幸好林薇伸手扶了他一把。
“早说的话，” 苏晚晴拿起筷子，夹起郑宇辰刚才掉在红汤里的毛肚，放在自己碟子里，轻轻吹了吹，“怎么能看到郑主管这么‘精彩’的一面呢？又是抢可乐，又是认‘表妹’，还说要‘养我一辈子’—— 郑主管，您说，我该怎么跟董事会汇报您的‘工作状态’呢？”
郑宇辰的脸瞬间从惨白变成了猪肝色，冷汗流得更凶了。他张着嘴，想辩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 说自己是开玩笑的？说自己不知道她的身份？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林薇看着郑宇辰那副 “天塌下来” 的怂样，终于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她拍了拍郑宇辰的肩膀，幸灾乐祸地说：“郑主管，你可真行啊！连董事会特助都敢惹，我看你这主管，怕是要做到头了！”
第五节 小姨驾到：辈分乱套的 “终极反转”
郑宇辰被林薇的话吓得一哆嗦，连忙转向苏晚晴，双手合十，摆出一副 “求放过” 的样子：“苏顾问！我错了！我真错了！下午是我不对，我不该抢您的可乐，不该跟您开玩笑，更不该乱认亲戚！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也别跟董事会说！我这主管职位，要是没了，我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啊！”
苏晚晴看着郑宇辰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嘴角弯了弯，却没立刻说话，只是夹起那片毛肚，慢慢放进嘴里嚼着。红油的香辣和毛肚的脆嫩在嘴里散开，她眯了眯眼睛，像是在品味美食，又像是在琢磨怎么 “处置” 郑宇辰。
郑宇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额头上的汗都快流进眼睛里了，却不敢擦 —— 他怕自己一动，就惹得苏晚晴不高兴。林薇在旁边看着，没说话，只是端起酸梅汤，慢悠悠地喝着，那看戏的模样，让郑宇辰更慌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晚晴才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看向郑宇辰，眼神里带着点狡黠：“郑主管，想让我不跟董事会说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您说！您说！别说一个，十个八个我都答应！” 郑宇辰连忙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
苏晚晴指了指林薇，又指了指自己，笑着说：“下午你不是让我叫林薇‘妈’嘛，后来又说我是你‘表妹’，再后来又变成‘二姑家的外甥女’—— 现在咱们把辈分捋清楚。林薇是你女朋友，对吧？”
郑宇辰点点头，没明白苏晚晴的意思。
“那按下午你编的‘二姑家的外甥女’算，” 苏晚晴继续说，“我是你外甥女，那林薇就是我‘表嫂’？可你刚才又说我是你‘同事’—— 这辈分也太乱了。要不这样，为了方便以后工作，咱们把辈分定下来，你看怎么样？”
郑宇辰连忙点头：“您说怎么定，就怎么定！”
苏晚晴看向林薇，眼睛弯成了月牙：“林薇姐，你看呢？要是按‘外甥女’的辈分，我该叫你‘表嫂’，但我觉得‘表嫂’太生分了，不如…… 我叫你‘小姨’吧？你看，郑主管是我‘表哥’，你是他女朋友，我叫你‘小姨’，也合理，对吧？”
“小姨？” 林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出来，“行啊！只要你不介意，我倒是不反对！” 她看向郑宇辰，眼神里满是 “你自求多福” 的幸灾乐祸。
郑宇辰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 自己的女朋友，突然变成了下属的 “小姨”，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下属的 “表哥”？这辈分，怎么算怎么别扭！可他不敢反对，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合…… 合理！合理！”
苏晚晴笑得更开心了，她端起酸梅汤，对着林薇举了举：“小姨，那我先敬您一杯！以后还请您多关照！”
林薇也端起杯子，跟苏晚晴碰了一下：“互相关照！”
两人喝了口酸梅汤，看向郑宇辰，异口同声地说：“郑主管，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小姨’和‘外甥女’涮肉啊！”
郑宇辰苦着脸，拿起筷子，认命地给两人涮肉。看着眼前这两个 “辈分乱套” 的女人说说笑笑，他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 早知道苏晚晴是董事会特助，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抢她的可乐，更不敢乱认亲戚啊！
这顿火锅，郑宇辰吃得那叫一个 “如坐针毡”。苏晚晴和林薇聊得热火朝天，从公司的事聊到生活琐事，俨然一副 “姑侄情深” 的样子，时不时还拿他开两句玩笑，他只能陪着笑脸，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
吃完火锅，郑宇辰送两人回家。路上，林薇偷偷跟苏晚晴说：“还是你厉害，一下子就治住他了！以后有你在公司，我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苏晚晴笑了笑：“我也就是跟他开玩笑，主要是想让他长点记性，以后别再这么毛手毛脚的。毕竟他是策划部主管，工作能力还是有的，就是有时候太爱耍小聪明。”
林薇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过，这‘小姨’的称呼，我倒是挺喜欢的，以后就这么叫了！”
苏晚晴笑着应了下来。车窗外的路灯一闪而过，映着两人的笑脸，郑宇辰坐在驾驶座上，听着身后两人的笑声，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 看来，以后在公司，他的 “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不过，他也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好好工作，再也不敢耍小聪明，更不敢随便惹 “上司” 了 —— 尤其是这位能当他 “外甥女”，还能当他 “小姨” 的董事会特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