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稻娞在香蜜湖的公寓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她很少出门,每天只是拉上窗帘,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湖景。湖水很平静,像一面镜子,倒映着天空和树木。但她总觉得,那湖水深处,藏着什么东西,一双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她。
她开始失眠。一到晚上,她就听到各种奇怪的声音。有时是水声,像有人在浴缸里洗澡;有时是脚步声,很轻,很慢,从客厅走到卧室;有时,是男人的咳嗽声,低沉而压抑,像从地底传来。
她知道,是阿雷。
阿雷的鬼魂,跟着她来了。
她想起阿雷死前,那张青灰色的脸,想起他被推进太平间时,那只露在白布外的手,手指弯曲,像在抓着什么。
她害怕,却又有一丝莫名的期待。她希望阿雷能出现,哪怕只是看她一眼,告诉她,他过得好不好。
可阿雷没有出现。他只是用那些声音,提醒着他的存在。
她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梦见阿雷浑身是血地站在她的床前,梦见他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毒妇”,梦见她自己被关在一个透明的盒子里,四周都是水,她拼命地拍打着盒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醒来时,总是浑身冷汗,心跳如鼓。
她去庙里求了道符,贴在门上。可那符,只管用了一晚。第二天,那水声和脚步声,又回来了。
她又去买了个观音像,摆在客厅里,每天上香。可阿雷的咳嗽声,却越来越清晰,仿佛就贴在她的耳边。
她终于明白,阿雷不是来找她报仇的。他是来找她“诉苦”的。他死得不明不白,魂魄不得安宁。他想让她,帮他做点什么。
可她不知道,他想让她做什么。
她想起阿雷的骨灰,还放在南山房子的柜子上。她想起自己把鱼缸里的鱼都毒死了。她想起风水大师说的“煞水”。
“是我做错了吗?”她对着空气说,“阿雷,你要是有灵,就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没人回答她。
只有窗外的湖水,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
小凌一家五口,搬进了南山的房子。
小凌是湖南人,在科技园一家互联网公司做程序员。他个子瘦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说话慢声细语。妻子阿慧是全职太太,带着两个孩子——五岁的女儿朵朵和三岁的儿子乐乐,还有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从城中村的出租屋,搬进了这个宽敞的三居室。
“真好啊!”阿慧摸着客厅的真皮沙发,笑得合不拢嘴,“比咱们以前的房子大两倍!阳光也好!”
小凌也很满意。虽然租金不便宜,但物超所值。他尤其喜欢那个长方形的鱼缸。
“太棒了!”小凌是钓鱼爱好者,也喜欢养鱼,“房东连鱼缸都准备好了,省了我不少事!这底座,还是沉香木的,真舍得花钱!”
他当天就去花鸟市场,买了几条锦鲤和几条热带鱼,放进鱼缸里。锦鲤是橙红色的,热带鱼是五颜六色的,在清澈的水里游来游去,像一幅流动的画。
起初,一切都很好。
小凌工作顺利,老板还表扬了他负责的项目。阿慧带着孩子在小区里玩,认识了不少邻居。老人每天早上去公园打太极,晚上回来还能和牌友搓几圈麻将。
小凌觉得,这是他人生的新起点。他甚至开始计划,等存够了钱,就在这附近买套房子,把老家的父母也接来深圳。
可渐渐地,事情开始不对劲。
先是小凌,他负责的项目出了个大bug,一个隐藏得很深的逻辑错误,导致整个系统崩溃。老板让他背锅,说他工作不认真,把他开除了。
小凌觉得很冤。那个bug,不是他写的代码。他找同事对质,同事却说:“小凌,你别闹了。代码是你提交的,责任当然在你。”
他百口莫辩,只好收拾东西走人。
然后是孩子。朵朵在海边玩时,被一个浪头卷走。阿慧当时正在和另一个妈妈聊天,一转眼,就不见了朵朵的踪影。她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冲进海里。幸好有个游客,看到情况不对,立刻跳进海里,把朵朵救了上来。
朵朵吓得高烧三天,醒来后一句话不说,整天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眼神呆滞。
接着是阿慧。她开始不停地咳嗽,一开始以为是感冒,吃了药也不见好。后来越来越严重,晚上咳得睡不着觉。去医院一查,是肺结核。
医生说:“必须马上治疗,不然会传染给家人。而且,这病治疗周期长,费用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