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早苗的奔驰车停在夜总会门口,像一头镀了金的猛兽,在霓虹灯下泛着冷光。他摇下车窗,把烟头弹出去,火星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嗤”地一声熄灭。今晚又喝多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客户的恭维和酒杯碰撞的声音。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尾号“158”三个数字,此刻在他眼里,就是通往财富与权力的通行证。
他已经很久没回过那个堆满钢筋的棚屋了。如今的他,住在市中心的顶层复式,办公室里挂着名家字画,连名片上的烫金字体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底气。他不再为几百块的账单斤斤计较,而是习惯性地签下一串让普通人瞠目结舌的数字。他以为,这就是成功,这就是命运对他虔诚信仰“158”的奖赏。
琳达坐在副驾,一言不发。她今天穿了件新买的裙子,很贵,但她的表情却比这深秋的夜还要冷。自从高早苗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也越来越远。他忙于应酬,她则把全部精力都投在餐馆的经营上。两人之间的话题,从最初的家长里短,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月利润多少”“下季度要不要扩张”。
“你最近脾气太躁了。”琳达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是不是那个‘158’号码该换了?我听人说,数字也有气运周期的,用久了会反噬。”
高早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过头,眼神里充满了被冒犯的怒火:“换?!没有这个‘158’我能有今天?你懂什么!这是我的命!”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琳达被他吓了一跳,随即低下头,不再说话。她知道,此刻的高早苗,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蹲在钢筋堆里、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清澈的青年了。他被财富和虚荣包裹,变得敏感、易怒,像一只随时准备攻击的刺猬。
高早苗自己也感觉到了变化。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一点小事就能引爆他的怒火。他对着工人破口大骂,把酒瓶子摔得粉碎。他觉得身边都是小人,都在算计他。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账本和合同。他试图用更多的酒精和更昂贵的消费来麻痹自己,但内心的空洞却越来越大。
转机,或者说,灾祸的种子,就埋在一次寻常的酒局里。
那晚,他在“金樽”夜总会的VIP包厢里,陪客户王总喝酒。王总是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让人看不透心思。酒过三巡,王总忽然拿起高早苗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眯着眼仔细端详。
“高老板,你这手机号尾数是‘158’吧?”王总慢悠悠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高早苗得意地挺起胸膛:“是啊,王总,您也信这个?这可是天医加生气的组合,招财纳贵的!”
王总意味深长地笑了,把手机还给他,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巧了,我表哥就是个数字能量大师。他说‘158’这个组合,其实是‘生气’加‘祸害’,短期旺财,但长期用,会败运,招小人,脾气也变得乖戾。你看看你,是不是最近火气特别大?”
高早苗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想起上周去催款,一向和气的对方会计突然翻脸,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以次充好;想起工人抱怨工资又拖了半个月,眼神里满是怨气;更想起琳达,最近总是夜不归宿,电话也常常打不通。这些,难道都是“祸害”磁场在作祟?
那一夜,他失眠了。窗外的月光像一层冷霜,铺在地上。他盯着天花板,王总的话像魔咒一样在耳边回响。他猛地坐起,打开床头柜,翻出那张王总给的名片,上面印着“玄易堂”三个烫金大字。
第二天,他鬼使神差地找到了“玄易堂”。那是个藏在老居民楼里的小屋子,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陈旧纸张的味道。一个穿着唐装、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就是王总的表哥,大师。大师掐着手指,眯着眼看了他半天,又让他报上生辰八字,最后叹了口气:“高老板,你这‘158’用得太久了,气运已经耗尽,反噬自身。你现在是‘财多身弱’,压不住这泼天的富贵啊。”
高早苗听得心惊肉跳,忙问:“大师,那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