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低矮,墙皮剥落,一张床,一张桌,一个煤气灶。没有窗帘,月光直直照进来,落在她脸上。刘一手说:“以后,这就是家。”
她点头,手指绞着衣角,像第一次被点名时那样。
2006年初,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验孕棒两条红线,她盯着看了十分钟,眼泪无声滑落。
她抱着刘一手,声音发抖:“我们结婚吧……孩子不能没爹。”
刘一手沉默良久,手指摩挲她发梢,低声道:“等我回去办手续。”
她信了。
他走了,说三天就回。
第四天,她去他宿舍找人。
工友说:“他回老家了,跟另一个女的结婚了,是他表妹介绍的。”
她不信,打电话,关机。
她站在宿舍楼下,望着那扇他曾住过的窗,直到天黑。
她独自去医院,做了引产。
手术台冰冷,医生说:“你体质弱,流产后要静养。”
她点头,一句话没说。
术后大出血,她昏死过去。
醒来时,躺在工厂医务室,脸色惨白如纸。医生叹气:“再晚半小时,人就没了。”
她丢了工作。
没有赔偿,没有道歉,只有一纸“自动离职”通知。
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坐长途车去深圳,找舅舅。
舅舅在沙井一家湘菜馆当厨师,人老实,心善。
他见她瘦得脱形,眼窝深陷,一句话没问,只说:“住下吧。”
她在他店里当服务员,端盘、擦桌、洗碗,手脚勤快,从不抱怨。客人喜欢她,说她“眼神干净,像山泉水”。
她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
可命运,才刚刚开始翻她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