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子焚符念咒,声如雷霆: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桃木剑划破夜空,引动星斗微光。
纸钱燃起,青烟直上,竟不散,盘旋成“安”字,久久方消。
连行七日,每日子时起坛,直至第七夜。
狂风骤起,乌云裂开,一道月光直射祭台。
灵位前,那本《奇门演禽秘录》突然自燃,火焰幽蓝,无声无息,烧至最后一页,忽化灰蝶,翩然飞入夜空。
玄真子收剑,长叹:“魂已脱困,可入轮回矣。”
阿呆跪于台下,额头触地,泣不成声。
“爹……儿不孝……让您苦等二十载……您去吧……投个好人家,享太平福……”
数月后,阿呆家中。
姐姐阿丽已年过五十,两鬓斑白,常年体弱,早年流产一次,此后再未有孕,夫妻二人早已认命。
可这日,她忽感恶心,晨起呕吐,浑身乏力。
丈夫带她去医院,b超显示——
宫内可见胎囊,胚芽初现,心跳微弱却清晰。
医生惊叹:“高龄产妇,五十岁怀孕,极为罕见!胎象虽弱,但有望成形。”
阿丽呆坐诊室,手抚小腹,泪如雨下。
她想起阿呆曾言:“父亲魂困时,我梦中常见他立于窗前,望着姐姐家方向,似有未了之愿……”
莫非——这是父亲临去前,为姐姐留下的最后一丝福报?
她将消息告知阿呆。
阿呆沉默良久,望向窗外晴空,喃喃:“父债已偿,魂归轮回……他临走前,想为家人,再点一盏灯。”
而侯孟子的命运,也悄然逆转。
自“鸿运来”五家店全部亏损后,他心灰意冷,变卖房产,搬回老屋,靠打零工度日。
他常坐于河东大道旧店遗址,望着对面“四方城”原址——如今已成一片空地,杂草蔓生。
某日,一建筑公司老板路过,见他神情落寞,问其经历。
闻其建材经验老道,便邀其合作,承包一小区翻新工程。
侯孟子本不敢接,可老板坚持:“我信你,你命格仁厚,宜守成,不宜投机。这工程稳赚不赔,正合你运。”
他咬牙接手。
果然,工程顺利,无意外,无纠纷,如期完工,利润丰厚。
接着,又接两单,皆为政府旧改项目,资金有保障,回款快。
短短八个月,他不仅将亏损的二百万尽数赚回,还略有盈余。
更奇者,他梦中常见一老者立于工地,手持罗盘,默默指点方位。
他依梦而行,避开工地煞位,调整材料堆放,竟使工程效率提升,工人无伤无病。
他不知那老者是谁,只觉心安。
他不知,那是陈半仙最后一丝残念,为还他当年未杀姚安全之恩——
那夜,他本可杀之,却因怜其年轻,放其一条生路。
一念之仁,终得善报。
第二年,湘江希望小学。
新校舍落成,白墙红瓦,书声琅琅。
操场中央,立着一座石碑,上刻:“四方城旧址,今为希望之基。财散人安,局破道生。”
阿呆立于碑前,身旁是玄真子。
他已换下蓝布衫,着一袭灰袍,腰间铜铃已取下,手中持一竹杖。
“师伯,我已无牵无挂。”
玄真子望向远方:“世人皆在局中,或为财局,或为名局,或为情局。
你能破执散财,已是难得。
然天下之大,执迷者众,何不随我云游,以你所知,度人出局?”
阿呆点头,深深一拜。
“弟子愿往。”
次日,他赴医院,将最后一笔捐款交付。
又至姐姐家,轻抚其隆起的腹部,低语:“小外甥,好好长大。
这世间,少些执念,多些慈悲,便好。”
他转身离去,步履坚定。
玄真子在门外等他,拂尘一挥,竹杖点地。
两人并肩而行,身影渐远,没入晨雾之中。
从此,江湖再无“阿呆”。
偶有传闻,湘南山中,一灰袍男子为村人看宅断病,不收分文;
赣北小镇,一老道携徒设坛,破“赌局煞”、“贪财阵”,救迷途之人。
人们说,那徒弟眼神呆滞,走路慢吞,却总能一眼看破人心之局。
而岳麓山下,那盏埋入土中的幽蓝灯笼,
每逢雨夜,
土中竟有微光透出,
如未熄的火,
如未尽的缘。
人生,除了吃饭、睡觉,都是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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