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的身影,如同一道失控的闪电,撕裂了丹尊祖庭外清晨的宁静。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来的,素白的宗主袍服下摆沾染了尘埃,平日里一丝不苟束起的发冠也有些歪斜,几缕黑发黏在汗湿的额角。他完全顾不得这些,胸腔里那颗心脏疯狂擂动,仿佛要撞碎肋骨跳将出来,一股灼热的气流从丹田直冲顶门,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尽是血液奔流的轰鸣。
不是错觉!
绝不是错觉!
那一下指尖的微蜷,如同烙印,深深灼刻在他的神魂深处,比任何清晰的画面都要真实百倍!那是沉寂了数百年、被无数人暗中叹息或许早已湮灭的希望之火,骤然迸发出的一粒火星!
“师祖……师祖……”他嘴唇哆嗦着,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得不成调。他想放声长啸,将这股几乎要撑爆他的狂喜宣泄出去,却又死死咬住牙关,一股巨大的、近乎恐惧的谨慎压下了这股冲动。此事,干系太大!大到他这个一宗之主,都不敢有丝毫孟浪!
他猛地停住脚步,站在祖庭外白玉铺就的广场边缘,深深吸了几口带着凉意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电,扫过四周。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远处有早起的弟子在清扫山径,一切如常。不能慌,不能乱!消息必须严格控制!
他运转灵力,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整理了一下衣冠,尽管手指依旧微微颤抖。下一刻,他身形再动,却不再是狂奔,而是化作一道几乎融入风中的淡影,以最快的速度,却又不引人注目地,直奔天炎峰后山的禁地——长老闭关潜修之所在。
“咚!咚!咚!”
三声急促而沉闷的叩击声,响在一扇看似普通的青石洞府石门之上。这叩门声蕴含着独特的灵力节奏,是唯有宗主遭遇万分紧急、关乎宗门存亡大事时方能使用的讯号。
石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一道缝隙,一股浓郁的药香和沉凝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内光线昏暗,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如同老松的老者盘坐在蒲团上,缓缓睁开眼,眸中带着被打扰的清修的不悦,以及一丝凝重。正是宗门内资历最老、掌管刑律、性情最为严谨刻板的传功长老,严松。
“宗主?何事如此惊慌,动用此等讯号?”严松的声音沙哑,带着久未开口的滞涩。
林昊一步踏入洞府,反手将石门闭合,甚至来不及行礼,便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严长老!祖庭!古炉!师祖他……师祖的元神,方才……方才动了!”
“什么?!”饶是严松修行数百年,心志早已坚如磐石,此刻也是浑身剧震,霍然从蒲团上站起,枯瘦的手掌一把抓住林昊的手臂,力道之大,让林昊都感到生疼,“你说清楚!何种动静?是炉气异动,还是……还是元神显兆?!”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是元神!晚辈看得真切!”林昊语速极快,将方才在祖庭内,如何感应到悸动,如何屏息凝视,如何看到那婴儿虚影指尖微蜷的情形,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描述出来,每一个细节都未曾放过。
严松听完,抓着林昊的手臂微微发抖,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松开手,在原地踱了两步,猛地转身,死死盯着林昊:“你可确定?绝非灵力干扰,亦非光影错觉?林昊,此事关乎宗门万载气运,容不得半分差错!”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林昊的识海,亲自验证。
“晚辈以道心起誓!绝无半字虚言!”林昊迎着他的目光,斩钉截铁,“那悸动虽微,却蕴含一丝主动生机,绝非往日沉寂可比!”
严松死死盯着他看了半晌,脸上的皱纹如同干涸河床般剧烈抖动,最终,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中竟带着一丝数百年来都未曾有过的热意:“好!好!好!”
连道三声好,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快!立刻去请丹堂首座苏芸,藏经阁守阁长老墨渊(与前任宗主同名,可为不同人,或设定为同族后辈)!速去!就在此地汇合!记住,悄声行事,不得惊动任何人!”严松立刻下令,声音虽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林昊领命,身形再次化作淡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