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白一拍大腿：“这不正好嘛！咱带着诚意去交流，顺便帮他们研究研究那‘凶宅’，这叫雪中送炭！他们还好意思跟咱打架？”
福顺实在忍不住了，嘀咕道：“江大人，您这‘炭’…它甜滋滋的啊。”
暖阁里响起几声压抑的轻笑，连赵衍的嘴角都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就在这时，江屿白袖子里又传来一阵熟悉的震动。
他赶紧掏出手机。
只见屏幕上，之前分析摩诃耶描述的遗迹残破音纹的界面还没关掉。此刻，在那些扭曲的线条旁边，手机自动弹出了一个简陋的进度条：【与‘谐律之枢’核心纹路比对中…相似度37.8%→38.1%…波动异常…疑似同源分化？待机能量不足…即将休眠…(。-w-)zzz】
电量图标已经红得刺眼，只剩下一条细线。
“陛下！快看！”江屿白赶紧把手机递过去，“手机祖宗说，相似度还在涨！38.1%了！还说啥…同源分化？”他看向周墨宣，“周老，同源分化啥意思？是不是真一个祖宗生的？”
周墨宣凑近一看，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跳动的数字和“同源分化”四个字，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没理会江屿白不着调的话，喃喃道：“波动异常…同源分化…难道…难道真如这‘板砖’所言？我朝与北狄的护国根基…本是一体？”
这个猜想太过惊人，连赵衍都微微蹙起了眉头。
暖阁内一时寂静，只有瑞兽香炉吐纳烟雾的细微声响和手机即将耗尽的微弱震动。
摩诃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两块被压得有点变形的“悦音糖”。他犹豫了一下，把其中一块递给江屿白，小声道：“江大人…要不…给‘板砖’喂点糖？它好像…快没劲儿了？”
江屿白：“……”
赵衍：“……”
周墨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胡闹！此乃法器…岂是喂糖…”
江屿白却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块糖，看了看红得发黑的电量，又看了看一脸真诚的摩诃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把糖小心翼翼地…贴在了手机背面充电口的位置。
一秒…
两秒…
手机毫无反应。
“看吧！老夫就说…”周墨宣的“荒唐”二字还没出口。
嗡！
手机屏幕猛地一亮！
不是正常的光，而是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剧烈地闪烁了几下！
电量图标那根细线，居然…诡异地向上蹦跶了一小格！虽然还是红的，但没那么刺眼了！
屏幕上的进度条艰难地又往前爬了一丢丢：【38.1%…→38.2%…能量来源：未知甜味物质…分析中…】
暖阁里所有人都石化了。
福顺手里的拂尘又差点掉了。
乐瑶捂住了嘴。
周墨宣的下巴掉到了胸口。
摩诃耶惊喜地一拍自己光亮的脑门：“佛祖显灵！糖！糖真的有用！”
赵衍看着那块粘在手机背面的、有点融化的“悦音糖”，再看看屏幕上顽强跳动的小数字，素来沉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呆滞”的表情。
这玩意儿…靠吃糖续命？！
“哈哈哈！神僧！你真是我的福星！”江屿白乐疯了，差点蹦起来，“陛下您看！咱的‘悦音糖’不仅能治头疼，安抚情绪，还能给手机祖宗充电！这简直是万能充电宝…呃，万能糖宝！这要带到北狄去，还不得亮瞎他们的眼！”
他越想越美，掰着手指头开始畅想：“五百斤！不！一千斤特制‘悦音糖’！十套便携式安魂仪！再来几套迷你编钟！哦对了，还有神僧说的《蹦迪消消乐》乐谱全集！咱给北狄王庭整一套至尊VIp大礼包！保证让他们从王公贵族到战马牛羊，全都宾至如归，乐不思蜀…呃，乐不思战！”
周墨宣终于从石化状态解除，气得胡子直抖：“江屿白！你当是去赶集卖货吗？！还至尊VIp大礼包？！成何体统！国之重器，岂可…岂可如此市侩！”
赵衍却抬手，再次制止了周墨宣。他盯着那块靠着糖续命的“板砖”，又看看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江屿白，再看看一脸“我立功了”的摩诃耶，最后目光落在周墨宣那张写满“礼崩乐坏”的老脸上。
一个荒诞却又似乎带着一丝可行性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清晰。
武力征伐，劳民伤财，胜负难料。
而这“音律外交”，以糖开路，以乐会友，探秘遗迹…若能成，或许真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决断：“江爱卿。”
“臣在！”
“你这‘天音使团’…”赵衍顿了顿，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计划…准了。”
江屿白眼睛瞪得像铜铃：“陛下圣明！！”
周墨宣眼前一黑：“陛下三思啊！！”
赵衍没理会老学究的哀嚎，继续道：“福顺。”
“奴才在！”
“传旨工部、乐坊司、御膳房。命工部赶制便携安魂仪十套，特制‘悦音糖’…先备五百斤。乐坊司挑选精巧乐器，备好乐谱。御膳房…再研究几种新口味的糖。”赵衍一条条吩咐下去，条理清晰。
福顺强忍着嘴角的抽搐，躬身应道：“遵旨！”
“周爱卿，”赵衍看向快要厥过去的周墨宣，“朕知你忧心国体。破解遗迹音纹，乃此行重中之重。朕命你为‘天音使团’正使，总览全局，务必找出那遗迹与我朝‘谐律之枢’的关联，探明那‘墙内活物’的虚实。”
正使？！
周墨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让他这个视传统礼乐为生命的老学究，带队去搞“音乐外交”？！
但他看着赵衍不容置疑的眼神，再看看江屿白手机屏幕上那顽强停留在38.2%的相似度，想到那神秘的“同源分化”和墙内不知名的“活物”…老头最终，沉重地、极其缓慢地，弯下了他僵硬的腰。
“老臣…领旨。”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江屿白。”
“臣在！”江屿白挺胸抬头，精神抖擞。
“你为副使。负责…技术、翻译，以及…”赵衍的目光扫过粘在手机背面的糖块，“照顾好你的‘糖宝’。”
江屿白：“……臣遵旨！保证把‘糖宝’喂得饱饱的！”
“乐瑶。”
“奴婢在。”乐瑶赶紧应声。
“你为艺术副使，协助周爱卿，负责音律演示与沟通。”
“奴婢遵旨。”
“神僧摩诃耶。”
“贫僧在！”摩诃耶激动地站直。
“你为向导，随行参赞。”
“谢陛下！贫僧定当竭尽全力！”摩诃耶双手合十，卷曲的胡子都透着一股喜气。
赵衍的目光扫过这奇特的“天音使团”阵容：一个古板正使，一个跳脱副使，一个娴静乐师，一个卷胡神棍。
他沉默了几息，才缓缓道：“此行，名为‘文化交流，共研古音’，实为探查遗迹，化解干戈。尔等务必同心协力，谨慎行事。北狄蛮荒之地，礼法粗疏，若有变故…”他顿了顿，语气转冷，“以保全自身为要。朕，在京城等你们的好消息。”
“臣（奴婢\/贫僧）遵旨！”四人齐声应道，心思各异。
暖阁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香炉袅袅升起的烟雾。
江屿白美滋滋地抠下手机背面那块已经快化完的糖，心疼地舔了舔包装纸上的糖渍。手机屏幕闪了闪，电量图标又可怜巴巴地掉下去一小格，进度条顽强地停留在【38.2%…待机…】。
周墨宣看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暖阁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小太监惊慌失措的声音：“哎呦！使不得！使不得！里面是陛下…”
“砰！”
暖阁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竟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了！
一个穿着北狄贵族服饰、浑身湿漉漉、头发还在滴水的壮硕身影，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嘴里叽里咕噜地嚷着北狄话，满脸的惊惶和愤怒。
他显然是慌不择路，一头就撞进了这帝国权力核心的秘密会议现场。
暖阁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衍眉头瞬间拧紧。
福顺一个箭步挡在赵衍身前，尖声呵斥：“大胆！何人擅闯！拿下！”
门外的侍卫这才气喘吁吁地追进来，一脸惶恐。
那北狄贵族模样的人似乎也懵了，他甩了甩头上的水珠，茫然地环顾四周。当他看清软榻上端坐的赵衍，看清旁边穿着官服的周墨宣、江屿白，看清乐瑶和摩诃耶时，尤其是看到摩诃耶那张熟悉的光头卷胡脸…
他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极度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取代，指着摩诃耶，用生硬的官话脱口而出：
“摩…摩诃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还有他们…你们在密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