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沉闷又带着点q弹的撞击声响起!
巨大的白色糖球,结结实实地糊在了福顺全力挥出的拂尘尘尾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预想中的“糊脸”惨剧没有发生。那颗糖球被拂尘尘尾兜了个正着!巨大的冲击力让福顺“蹬蹬蹬”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但他手中的拂尘,却如同焊死了一般,死死地“粘”住了那颗糖球!
糖球在尘尾上晃悠了两下,稳稳停住。巨大的冲击力让它微微变形,几缕糖丝如同触手般,顽强地从拂尘的丝绦缝隙里探了出来,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而福顺,则保持着坐在地上、高举拂尘、拂尘顶端粘着个巨大糖球的滑稽姿势,整个人都懵了,小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鸭蛋。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石化了。工部的老工匠们下巴掉了一地。牛二吓得直接瘫软在地。随行的近臣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赵衍站在原地,毫发无伤,只是几缕被劲风带起的发丝微微飘动。他低头,看了看跌坐在地、造型别致的福顺,又抬眼,看了看那柄挂在拂尘顶端、晃晃悠悠的巨大白色糖球,再感受一下鼻尖萦绕的浓郁甜香……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的笑声,从赵衍的嘴角逸了出来。
紧接着,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噗!哈哈哈!”
“哎哟我的老天爷!这……这……”
“拂尘……拂尘粘糖球?!”
“福公公!您这招……‘糖丝粘云’……神技啊!哈哈哈!”
压抑了许久的爆笑声终于如同山洪般爆发!整个工部后院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连那些平时不苟言笑的老工匠,都笑得前仰后合,捶胸顿足。牛二更是笑得在地上直打滚。
福顺坐在地上,举着粘着糖球的拂尘,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众人,再感受一下拂尘上传来的沉甸甸(糖球分量不轻)又黏糊糊的触感,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羞愤、后怕、委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声带着哭腔的哀嚎:
“咱……咱家的拂尘啊——!!!”
他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的宝贝拂尘。那原本只是沾染了些许糖丝的尘尾,此刻彻底被那颗巨大的糖球覆盖、包裹,雪白的丝绦与蓬松的糖丝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在阳光下闪耀着甜蜜又绝望的光芒。这拂尘……算是彻底废了!成了个特大号的“糖球展示架”!
赵衍好不容易止住笑,看着福顺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还有那柄造型奇特的“糖拂尘”,眼中笑意更深。他走上前,弯腰,饶有兴致地用手指戳了戳拂尘顶端那巨大的糖球。
q弹,柔软,带着温热的甜香。
“嗯……”赵衍直起身,摩挲着下巴,看着那颗巨大的糖球,又看了看远处那个空无一物的目标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未中靶……然此物……” 他指了指福顺手里那柄“糖拂尘”和顶端的糖球,“……粘性、韧性、缓冲之效,倒是不虚。”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福顺。”
福顺还沉浸在拂尘被毁的巨大悲痛中,闻言带着哭腔应道:“老……老奴在……”
“传旨工部,”赵衍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玩味,“‘甜心一号’,准予量产。首批……速送北境。另……赏福顺,新拂尘一柄。” 他目光扫过福顺手里那柄“战功赫赫”的旧拂尘,补充道,“……还有蜂蜜十斤。粘坏了,正好补上。”
福顺:“……”(内心:陛下!您还不如直接赏老奴一根棍儿!)
工部众人:“……”(内心:陛下……您认真的?!)
江屿白躲在人群后面,看着福顺那柄粘着巨大糖球的拂尘,再看看赵衍那副“朕很满意”的表情,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成了!虽然过程惊悚了点,结果歪了点,但“远程快递”计划——它成了!
数日后,北境,鹰愁关。
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子,抽打在戍边将士们冻得通红的脸上。关隘外的旷野上,北狄游骑的影子如同秃鹫般时隐时现。关墙内,气氛肃杀而压抑。连日来的对峙和小规模摩擦,让将士们精神紧绷,疲惫不堪。更别提之前那“草原蹦迪”和疑似“邪鼓噪音”带来的心理阴影还未完全散去。
关守备将军姓雷,是个满脸络腮胡、脾气火爆的猛将。此刻,他正站在关墙的垛口后,举着单筒了望镜,死死盯着关外北狄人的动向,眉头拧成了疙瘩。
“报——!”一个传令兵顶着风雪,气喘吁吁地冲上关墙,“将军!京城……京城工部送来的新式军械……到了!”
雷将军放下了望镜,粗声问:“新军械?是强弩还是火器?来了多少?” 他正愁关内守城器械不足。
传令兵的表情极其古怪,像是憋着笑,又像是见了鬼:“回……回将军!都不是!是……是几架怪模怪样的木铁架子!还有……还有好几车……白乎乎、轻飘飘的大……大糖球?!”
“啥玩意儿?!”雷将军以为自己耳朵被冻坏了。
当他带着满腹狐疑和“京城那帮老爷是不是耍老子”的怒火,来到关内校场时,整个人都石化了。
校场上,赫然矗立着三架造型奇特的玩意儿——正是工部“甜心一号”投射器的量产版!旁边,堆着小山一样的、用特制油纸包裹的、人头大小的雪白“悦音糖球”!在灰蒙蒙的北境天空下,白得扎眼,蓬松得……让人想上去咬一口。
随军械一同抵达的,还有工部派来的一个年轻工匠(倒霉蛋,抽签抽到的),正捧着一本同样画风清奇的“操作手册”,结结巴巴地给围观的将士们讲解:
“……此乃……‘福音……呃,悦音糖远程投射器’!操作……简单!装填糖球……调整角度……敲击尾部音叉铜锣……预热……然后……松绞盘……发射!” 他指着手册上歪歪扭扭的示意图,努力让自己显得专业,“……落点……覆盖范围……约……二十步方圆……糖球破裂……糖丝飘散……即可……呃……净化噪音……安抚心神……提振士气……”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自己都觉得离谱。
围观的将士们鸦雀无声。一个个表情呆滞,看看那造型古怪的发射器,看看那堆蓬松的糖球,再看看冻得硬邦邦的校场土地和远处肃杀的关墙……巨大的荒诞感如同寒流,席卷了每个人的心头。
“噗……”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喷出一声笑。
紧接着,如同点燃了引信!
“哈哈哈!大糖球?用这玩意儿砸蛮子?蛮子怕不是要笑死?!”
“这能净化噪音?我看是给蛮子送点心吧!”
“提振士气?将军!末将现在就想笑!士气……好像……是提了点?哈哈哈!”
哄笑声瞬间炸开了锅!连日来的肃杀和压抑,被这从天而降的“甜蜜军械”冲得七零八落!连雷将军那黑如锅底的脸上,都忍不住肌肉抽搐,差点破功。
“肃静!”雷将军一声暴喝,压下满场哄笑,但嘴角的抽搐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他瞪着那几架“甜心一号”和那堆糖球,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京城那帮人!欺人太甚!拿边关将士当猴耍吗?!
他刚要下令把这堆“破铜烂铁”和“点心”扔进库房吃灰,关墙外突然响起一阵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鼓声!
咚!咚!咚——!
鼓声如同滚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扭曲杂乱的韵律感,穿透风雪,狠狠地撞在关墙上!正是北狄那扰人心神、干扰传令的“邪鼓”噪音!
嗡——!
关墙上的将士们脸色瞬间一变!刚刚被“糖球”引发的笑意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烦躁、眩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连雷将军也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气血翻涌!
“妈的!又来了!”雷将军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垛口上,目眦欲裂。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校场上那堆在鼓声中微微颤动的……雪白蓬松的糖球。一个极其荒谬、极其大胆、也极其憋屈的念头,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脑子里响起。
死马当活马医!与其被这鬼鼓声折磨,不如……试试这“糖衣炮弹”?就算砸不死人,恶心恶心那帮蛮子也好!
“工部那个谁!”雷将军猛地转头,对着那个快被将士们眼神杀死的年轻工匠吼道,“给老子装填!目标——关外鼓声最响那片区域!给老子轰他娘的!”
年轻工匠一愣,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冲向发射器:“是!将军!”
在无数道“将军疯了?”的目光注视下,在关外那恼人的“邪鼓”噪音伴奏下,北境第一场“甜蜜轰炸”,仓促而荒诞地拉开了序幕。
牛筋绞索“咯吱”作响。
特制音叉铜锣“叮叮嗡嗡”预热。
一颗巨大的、雪白的“悦音糖球”,被小心翼翼地装进了冰冷的金属兜网。
“放——!”雷将军的怒吼带着破釜沉舟的悲壮。
嗡——嘭!
“甜心一号”的抛臂猛地弹起!
那颗承载着边关将士屈辱、愤怒、以及最后一丝渺茫希望的巨大糖球,在凛冽的寒风中,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划出一道不算优美但足够显眼的白色弧线,越过高高的关墙,朝着关外鼓声隆隆、烟尘微起的北狄军阵方向,飘飘悠悠地……飞了过去。
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那颗洁白蓬松的糖球上,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泽。
关墙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那颗飞向敌营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