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沈知意放下笔,把那张写着“槐花”的纸条轻轻夹进手稿。她站起身,吹熄了灯。阿斑从桌角跳下,跟在她脚边,一起走向后院的作坊。
木门推开时带起一阵微风,几片干茶叶在竹匾上轻轻晃动。裴砚正站在灶台前,手指捻起一片刚炒好的茶,对着晨光看了看颜色。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
“订单又多了二十单。”他说,“展会那边催着补货。”
沈知意走到瓷罐前,数了数贴着“限量·记忆系列”标签的瓶子,只有七瓶了。她点点头:“不能再按原来的量做了。”
两人回到茶铺二楼的小书房。沈知意拉开抽屉,取出账本摊在桌上。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近五天的数据:新增订单一百三十六笔,复购率升到百分之四十二,客户来自八个不同城市。
裴砚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展开是手绘的草图。画的是后院作坊的改建方案,烘干区要加长,分装台要分开两条线,旁边还标了可容纳的工人数。
“陈婶儿子前些天问我有没有活干。”沈知意说,“村里还有几个年轻人在家待着。我们可以请他们来帮忙。”
“人手能解决。”裴砚指着图纸,“问题是原料。桑芽和野菊丝的供应已经开始紧张。我问了三个老采户,都说最近收成不好,价格涨了两成。”
沈知意翻到账本最后一页,上面记着昨日采购成本的变化。她沉默了几秒。
“先扩产。”她说,“不能让客人等。”
裴砚点头:“我已经联系镇上三家老茶馆,他们愿意代售。城里那家文化空间也发来了合作意向书,想办一场‘记忆茶会’。”
“可以签。”沈知意翻开新纸,写下几点,“第一批扩产试运行,三天内完成。分销点先签两家,选口碑好的。再推一个‘记忆茶礼盒’,配上手写卡片服务。”
“卡片谁写?”裴砚问。
“我来。”她说,“每张都写不同的词,像‘槐花’‘棉布’‘阳光’。收到的人可以回寄一张纸条,我们下次泡茶时用。”
裴砚记下要点,又补充:“礼盒定价不宜太高,但包装要有辨识度。可以用上次定稿的设计,主色调月白,加上叶脉纹样。”
“竹牌也要改。”沈知意说,“老人反映字太小,看不清。换成深色刻字,挂在罐外。”
两人一直说到日头偏西。窗外天光渐暗,沈知意起身点了油灯。火苗跳了一下,照亮桌上的图纸和账本。
这时,小林敲门进来,手里拿着手机。
“视频数据起来了。”他说,“昨天发的那个长镜头,播放量破十万了。很多人留言说,看着看着就哭了。”
沈知意接过手机,看到最新一条评论:“你们不说话,可我都懂了。”
小林又说:“还有人私信问,能不能定制一罐茶,送给快要忘记事的母亲。”
沈知意抬头看向裴砚。他也在看她。
“礼盒的事得加快。”他说。
第二天一早,沈知意去了后山采桑芽。露水还没干,叶片湿漉漉的。她采得很慢,只挑最嫩的那一尖。回来时,裴砚已经在作坊等着。
“镇南的供应商刚回话。”他说,“野菊丝只能供出原量的六成,剩下的要等十天。”
沈知意放下竹篓,打开盖子检查。叶子还算新鲜,但数量确实不够。
“我去村北看看。”她说,“老周家去年存了些干料。”
裴砚拦住她:“你别急。我已经托人去邻县打听,看有没有可靠来源。现在关键是不能乱换原料,否则茶效会变。”
沈知意停下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