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明天清晨,采新叶的时候,你帮我看看。”
“看什么?”
“看叶上有没有纹。”
裴砚一顿。
她递来一页抄录的手稿:“如果纹路出现了,说明它也答应了。”
他接过纸,手指捏住边缘,没松开。那张纸很轻,但他觉得沉。
“好。”他说,“我去。”
他转身出门,手稿收进袖中,贴着手臂内侧。药包还在另一只袖子里,温温的,没凉。
沈知意回到院中,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笔尖蘸墨,一行行字落下去。她写山雾如何裹住村口的老桥,写冬至那天晒在竹匾上的桑芽泛着浅金,写夜里灶火映在墙上,像一张不动的脸。
阿斑趴在砚台边,尾巴偶尔扫一下地面。
天光一点点亮起来。她写完最后一个字,合上稿纸。风从树梢掠过,掀开纸角,又放下。
小林和陈阳走出茶铺时,肩并肩走着。
“你说她怎么总能在那种时候想到新东西?”小林问。
“因为她没停过。”陈阳说,“我们以为结束了,其实对她来说,只是换了个开头。”
“那这次,我们跟到底。”
“当然。”
两人拐上青石路,身影渐渐远去。
裴砚走在回书坊的路上,手一直插在袖中。那页手稿紧贴皮肤,他不敢拿出来看第二遍。他知道,只要看到叶脉成纹的画面,他就会相信——不只是她信,他也信。
他回头望了一眼桂语斋。
沈知意还坐在树下,背影安静。晨光把她映在白墙上,执笔的手抬着,像举着一盏灯。
他收回视线,加快脚步。
沈知意起身,将手稿放进木箱。她拍了拍阿斑的头,老猫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又闭上。
她走到茶柜前,打开最下层的抽屉。里面躺着几片昨夜采的茶叶,平铺在棉布上。她拿起一片,对着光。
叶脉深处,一道细线缓缓浮现,弯弯曲曲,像有人用针尖轻轻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