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在写。”她说,“是它一直在写。我只是跟着走。”
裴砚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温热,手指上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茧。
夜深了。沈知意独自坐在灯下。手稿摊开,她提笔写下最后几行字:
“往事如雾,可散不可追;
今朝如茶,可饮不可藏。”
笔尖停住。纸面再无新字浮现。
她合上本子,放进木箱。整本书从此安静下来。
次日清晨,物流车停在村口。第一批印有“桃溪·四季纪”标识的新茶装箱完毕。包装正面只有一行小字:给记得的人。
沈知意站在祖屋门前,手里抱着空木箱。车启动时扬起一点尘土,飘在空中。
她没有回头。
裴砚在书坊整理最后一批陶罐清单。他把沈知意的手稿复印件放进抽屉,顺手盖上砚台。动作很慢,像是在完成一个仪式。
小林抱着打印好的“茶心档案”样本离开。路上遇到熟人打招呼,他点头回应,脚步没停。脸上的急切不见了,眼神稳了下来。
陈阳在物流单备注栏写下“愿一路平安”。笔尖顿了一下,他抬头看天,云慢慢移开,露出一片蓝。
沈知意走进灶房。锅还温着,她把手放上去试了试温度。阿斑跳上窗台,尾巴轻轻摆了一下。
她取出清明头采的茶叶,倒入锅中。噼啪声响起,清香弥漫。
水烧开了。她泡了一杯新茶,放在窗台上。光线照进来,茶叶缓缓旋转,像一句话正要开口。
裴砚走进来,站到她身后。两人一起看着那杯茶。
“这次,他们会记得的。”他说。
沈知意点头。
她把茶递过去。裴砚接过,吹了吹气,慢慢喝了一口。
门外传来脚步声。小林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
“刚收到一封邮件。”他说,“北海道那位老人的女儿……想学中文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