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棠吹灭油灯前,看了一眼压在砚台下的手稿。她没动它,只是把笔架摆正。
第三天清晨,她在灶房炒茶。锅温稳定,叶片舒展。她分装好十罐,每罐都附上一张手写茶笺。
陈婶来取茶时,带来一个消息。她说王大发昨天去监管所自报了名字,说以后不会再碰包装的事。他还问能不能让他儿子来学记账。
江晚棠点头。她说可以,让陈婶转告他,来就行。
中午前,裴砚送来一份更新后的供货表。他们一起核对了编号,把新一批茶入库。江晚棠在登记簿上写下“第三批,全数出清”。
傍晚,她又坐到桂花树下。月光照在纸上,她写下新的开头:“谷雨将至,山色渐浓。”
阿斑趴在她脚边,尾巴轻轻晃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她在茶叶背面再次看到纹路。这次是一片竹林,有个孩子蹲在石阶上剥笋壳,身后炊烟升起。
第一个喝茶的是个年轻女人,带着刚会走路的孩子。她喝完茶,忽然红了眼眶。她说她想起母亲还在的时候,每年这时候都会做笋干饭。
她抱着孩子站在门口,久久没走。
江晚棠递给她一包新茶。“带回去,慢慢喝。”
女人点头,把茶抱在怀里。
当天下午,村口的小路上多了几辆外地牌照的车。有人拿着供货单来找茶铺,说是县城超市的采购员。裴砚接待了他们,拿出完整的记录本和样品。
对方看了茶笺上的字,问这是不是每罐都有的。
裴砚说,是的,每一罐都有一张手写寄语,由江晚棠亲笔誊抄。
那人点点头,在订单上加了数量。
江晚棠在屋里听见声音,走出来看了看。她没上前,只是站在门槛内侧。
采购员临走前说:“这茶,不只是茶。”
裴砚送走他们回来,看见江晚棠正把一罐茶放进箱子里。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走过去,把更新后的登记簿递给她。
她接过来,翻到最后一页,写下“第四批,开始备料”。
窗外,一阵风穿过院子,吹开了桌上那本手稿的一角。
阿斑抬起头,耳朵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