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站在茶铺檐下,正把监管所回执折好塞进袖袋。他望向祖屋方向,看见她站在桂花树下,手里拿着纸页,目光落在门外。
他没过去。
陈婶提着菜篮子往家走,路过几家院子,主动停下来说了几句会上的事。她说江晚棠没冤枉谁,也没放过谁。她说这种茶值得护住。
夜色渐浓,桂语斋的灯亮着。
江晚棠坐在案前,重新铺开一张新纸。她写下标题:《清明后第一采》。写完后,她合上手稿,轻轻压在砚台底下。
阿斑跳到她腿上,蜷成一团。
第二天清晨,她起床开门,发现门槛内侧放着一个空陶罐。罐底沾着湿土,像是被人连夜送来又悄悄放下。她捡起来看了看,转身放进灶房。
她生火烧水,准备炒茶。
水汽升腾时,裴砚推门进来。他带来一份报纸,头版登着监管所公告。他把报纸放在桌上,没说话。
江晚棠点头,继续翻炒茶叶。
锅底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她关火,将茶叶倒入竹匾摊晾。
裴砚拿起茶样闻了闻,说味道比之前更稳。她嗯了一声,开始分装。
两人各自忙碌。
门外传来脚步声,这次踩得很实。来人走到门口停下,没有敲门。
江晚棠抬头看向门缝。
一只粗糙的手从门缝下塞进一张纸条。纸上写着三个字:对不起。
她没动。
裴砚走过去捡起纸条,看了一眼,夹进了随身带的书里。
江晚棠把最后一包茶封好,贴上标签。标签是手工裁的,上面印着“桂语斋·真迹”。
她把茶罐抱进里间,放在架子最上层。
阿斑跳上窗台,望着外面。
风吹动桂花枝,一片叶子落下,刚好盖住门缝下的那道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