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品质提升(1 / 2)

列车驶出站台,窗外的山影渐次低伏。沈知意靠在椅背上,木箱横放在膝上,箱角“待归”二字被晨光映得微亮。阿斑在背篓里打了个哈欠,前爪轻轻搭在她手背上。

回到桃溪村已是第三日清晨。祖屋院中石桌未动,藤编箱静静置于其上,手稿摊开在阳光下,纸页间夹着那张北欧儿童画。沈知意取下画纸,铺在石面,又将海外收集的留言一一取出,按“香气”“回甘”“心境”三类排列。每一张便签都写着不同的语言,但她已能辨识其中情绪——有人梦见母亲煮茶的声音,有人想起祖屋檐角滴雨的节奏,还有一个女孩说,这口茶让她听见了童年院子里风吹竹帘的轻响。

她用朱笔在纸上圈出“山气”“雾感”“静味”几个词,停顿片刻,提笔写下:“减辅料,保本味。”

裴砚站在焙房门口翻看一本泛黄的手札,是早年抄录的《茶经补注》残篇。他指尖划过一行小字:“火性烈则神散,温养久而韵自生。”转身走进灶间,取出温度计与计时沙漏,又从书匣中抽出一页旧记录,比对着往年杀青时的火候曲线。

“今年雨水多,鲜叶含水重。”他低声说,“若按旧法高温快炒,香虽浓却躁,难入深层记忆。”

沈知意走到他身后,看着灶台上的铁锅。“你说怎么改?”

“减火。”他说,“十八分钟内分五段控温,前段低温脱水,中段缓升提香,末段微降锁韵。晾晒也不再全靠天晴,在竹棚内薄摊,加炭盆控湿。”

她点头,将手稿收进木箱。“那就从清明后第七日开始采新芽。”

采茶那日天刚破晓。沈知意挽起袖口,戴上草帽,亲自带队上山。她只取朝南坡向、晨露初曦时的嫩芽,三指轻捏,不伤叶脉。裴砚跟在后头,背着简易温控竹棚的构件,一路踩着湿泥登上半山腰的缓坡。

竹棚搭好后,鲜叶平铺于竹席之上,间距如掌宽。炭盆置于四角,温度维持在二十度上下。裴砚每隔半个时辰便记录一次湿度与气味变化,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沈知意守在一旁,偶尔伸手轻触叶片,感受其柔软度与失水状态。

炒茶那日,灶火未旺。裴砚提前两刻钟生火,待锅底微烫,才将萎凋完成的茶叶倒入。他一手持铲,一手掐沙漏,火苗由蓝转橙,再压至暗红,全程不出十八分钟。沈知意立于侧旁,嗅着每一锅出茶时的气息——第一锅香高但浮,第二锅沉稳却闷,直到第五锅,茶香如雾初散,带着山间清露的凉意。

他们封存了十罐新制茶,编号为“tq-01”至“tq-10”,置于阴凉处静置三日。

第三日傍晚,沈知意坐在桂花树下,铺开一张新稿纸。她蘸墨落笔,写下《山雾来时》四个字。笔锋行至中途,阿斑跳上石桌,蜷在砚台边,尾巴轻轻扫过纸角。她没有驱赶,继续书写——写儿时随祖母守灶,一夜翻炒七锅茶,祖母说:“火不能急,心不能慌,等雾散了,茶才知道往哪走。”

写完最后一句,她搁笔抬头。月光穿过桂枝,落在纸面上,墨迹未干处泛着微光。阿斑耳朵轻抖,忽然睁开眼,盯着那行字看了片刻,又缓缓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