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不动声色,将手稿从包中取出,悄然移至身侧,紧贴臂弯。纸页微厚,边缘已被摩挲得圆润。她继续冲泡,水声、倒茶声、低语声交织,唯有那几道视线,如针尖悬于背后。
裴砚走近,站到她身侧半步位置,不动声色地挡去部分视线。他俯身整理茶具,声音压得极低:“他们看的不是茶。”
她指尖一顿,随即继续注水。
“是利润。”他补完下半句。
她轻轻点头,目光扫过那三人胸前的标识——字母缩写模糊不清,像是刻意遮掩。其中一人收起笔记本,朝同伴使了个眼色,缓缓后退,隐入人流。
茶汤尚余半盏。
人群仍未散去,反倒因那几人的离开而更显安静。有人举起手机拍摄茶罐,有人试图询问价格,沈知意只微笑摇头。她将最后一道茶汤倒入小盏,置于空位之上,如同为未归之人留席。
裴砚将伞柄移至左手,不动声色为她遮去斜照的日光。她微微侧头,目光越过欢声笑语,落在展厅出口的方向。那三人已不见踪影,唯有一扇自动门开合之间,带起一阵微风。
她伸手探入怀中,确认手稿仍在。
布包里的陶罐静静立着,罐身标签完好,墨迹未晕。阿斑不在身边,可她仿佛听见一声短促的“喵”,像多年前雨夜里第一次回应她的呼唤。
她收回手,指尖残留纸页的粗糙。
裴砚没有说话,只是将茶具轻轻归位。他的袖口沾了一点炭灰,未曾拂去。展台前仍有零星宾客徘徊,舍不得离去。一位小女孩踮脚望着竹则上的刻度,好奇地伸出手指,却被母亲轻声拉回。
沈知意将最后一片茶叶夹入手稿中。
纸页微颤,浮现出一行新字,极淡,几乎看不见:
“有人正记下你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