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找到文化交流会上品过茶的村民,请他们作证;
三、整理“桃溪春韵”从试制到成茶的全部记录。
她写完,搁下笔。
裴砚已坐下,翻开随身带来的账本,指着其中一页:“文化交流会那天,签到簿我还留着。二十一位到场者,十六位是本地人,五位是外乡游客。我可以陪你一家家去问。”
“你会被牵连。”她抬头看他。
“我已经站在这里了。”他声音低,却清晰,“你不该一个人扛。”
她望着他,忽然觉得胸口那团堵着的气松了些。不是因为问题解决了,而是因为她不再需要假装坚强。
傍晚,天色骤暗。风从溪口吹来,卷着湿气,檐下灯笼晃了晃,熄了。她起身关门,刚合上板门,雨点就砸了下来,噼啪敲在瓦片上,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
她回到案前,油灯已被点亮。裴砚已研好墨,正将她列的三项逐一誊抄到另一张纸上,字迹工整,条理分明。
“若最后仍无人信我们呢?”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盖过。
裴砚停下笔,抬头看她。
“那就让更多人听见真相。”他说,“哪怕只有一个愿意听,我们也值得说。”
她低头看向手中那杯茶,是方才泡的“桃溪春韵”。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纹路如细流蜿蜒,映着灯影,竟似一条通往远处的小径。
她终于点头:“好,我们去证明。”
她起身,从柜中取出几本笔记:一本是试茶记录,详细记着每次配比、火候、静置时间;一本是顾客反馈册,夹着老人喝后落泪的那日她随手记下的字;还有一叠散页,是她写给自己的感悟,关于茶如何让记忆复苏,如何让心结松动。
她将这些一一摊开,铺满整张桌子。
裴砚拿起毛笔,蘸墨,准备誊抄备份。
阿斑跳下案头,踱到灯影最浓处,蜷成一团,尾巴圈住前爪,眼睛半闭,守着这一方小小的光明。
窗外雨势未减,屋内灯火稳定。
沈知意翻开试茶记录第一页,指尖划过自己写下的第一行字:“三月十七,晴,初试纯芽,香淡而短。”那是她第一次尝试复刻那夜灵感,失败了七次才略有眉目。
她正欲标注重点,忽觉纸页边缘有些异样。
低头细看——
那行字原本是她亲笔所写,可此刻,在“香淡而短”之后,竟多出四个极小的墨字,笔迹陌生,却熟悉:
“但心未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