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茶铺门侧钉上一块桐木板,上贴三张宣纸,标题为《茶语三则》,内容正是三人所述。字下方压着一片干桂花,用麻绳固定,风吹不动。
傍晚,沈晚棠坐在桂花树下,砚台搁在膝头,提笔写道:“若茶不能多卖,何不让它更值得?”笔尖顿住,手稿未现新字,但她心里已有了方向。
次日天未亮,她炒完新茶,分出一小部分单独封存,每包附一张素笺。裴砚来时,见她正在试写茶名。
“叫什么?”他问。
“暂定‘知心茶’。”她说,“不对外售卖,只接待预约客人。一人一场,我亲自泡,讲一段与茶有关的旧事,再送一张手写茶笺。”
他思索片刻:“价格呢?”
“随缘取酬。一文不少,十文不多,重在诚意。”
“若有人借机窥探隐私?”
“我只讲自己的事。从前在城里的稿子、祖屋的来历、阿斑怎么捡回来的……讲真话,不设防。真心换真心,比辩解更有力。”
裴砚看着她,忽然笑了。不是宽慰,也不是赞同,而是一种并肩前行的笃定。
“那我来誊一份预约单。”他说,“用小楷,工整些。”
她点头,从抽屉取出一张空白宣纸。他铺平,研墨,笔锋落纸时,窗外传来孩童嬉闹声,一群孩子跑过巷口,笑声渐远。
阿斑跳上窗台,望着外面,耳朵微微抖动。沈晚棠伸手抚它脊背,猫儿伏下身子,尾巴缓缓扫过窗棂。
三天后,桐木板上的《茶语三则》边角微卷,但无人撕扯。有两位妇人驻足读完,低声交谈几句,转身离去。其中一人临走前,往门口的竹筒投了一枚铜钱,不多不少。
沈晚棠在灯下翻开手稿,写下:“不求速成,但求不失本心。”墨迹干透,合本入匣。
裴砚将最后一张《茶语三则》压紧,拂去袖上墨灰,望向院中桂花树。枝头新芽密布,尚未舒展。
“我们还能再走一段。”他说。
阿斑卧在门槛边,听着两人低语,尾巴缓缓扫过青石地面,像在丈量希望的长度。
沈晚棠取出一枚素笺,蘸墨写下第一句茶语:“有一年冬天,我在城里丢了伞,却遇见一只淋雨的老猫。”
笔尖悬停,墨滴坠落,在纸上晕开一朵小小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