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明白,有些人靠近你,不是为了拯救,而是为了并肩。
“谢谢。”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我晚上就蒸着吃。”
他抬眼,目光落在她脸上,停了几息,才点头。“嗯。”
她退回屋内,将陶罐放在案上,取出手稿摊开。纸页安静,没有新字浮现。但她知道,有些话不必写出来。就像昨夜他独自在书坊后厨守着小灶,一次次掀开笼盖查看火候;就像今晨他站在这里,袖口沾粉,眼神微闪,却仍坚持把东西交到她手上。
阿斑跳上石桌,绕着手稿转了一圈,卧下,尾巴轻轻摆动。
午后,她坐在桂花树下誊写昨日所思。阳光透过枝叶洒在纸面,字迹清晰。她写:“我不再怕被看见。哪怕曾是弃妇,也曾跌入泥中,只要我还愿意提笔,愿意泡茶,愿意接受一份笨拙的桂花糕,我就还在路上。”
笔尖顿住。纸页边缘,悄然浮现出三个小字:“你很好。”
她没抬头,也没惊动。只是将笔搁下,伸手摸了摸阿斑的背。猫儿呼噜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傍晚,她取出陶罐,揭开油纸,将那块刻着“意”字的桂花糕放进小蒸笼。灶火燃起,桂香与米香再度弥漫。她站在灶前,看着蒸汽一点点升腾,模糊了窗纸。
院门轻响。
她回头,见裴砚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只小竹篮,里面放着几枝新开的桂花。
“路过园子,顺手折的。”他说,“听说桂花蒸糕,加新鲜花苞更香。”
她望着他,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意。
他站在柴门内侧,没再往前。夕阳照在他肩头,衣衫泛着柔和的光。他也不说话,只静静站着,像在等一个答案,又像只是想看看她收到糕点后的样子。
阿斑从屋里踱出,绕过她的裙角,走到裴砚脚边,仰头“喵”了一声,而后径直蹭进他腿侧。
裴砚低头看了眼猫,又抬眼看向她。
她端起蒸笼,掀开盖子。热气扑上面颊,湿润温热。那块桂花糕在蒸汽中微微颤动,焦痕依旧,却完整地立在那里,没有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