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仍蹲在地上,掌心攥着一片碎瓷,边缘硌得生疼。她想站起来,腿却有些发软。
裴砚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卷起袖子,蹲下身,伸手将散落的茶具一一捡起,放入竹篓。他的动作利落,手指修长,沾了灰也不避讳。
她怔住了,低声道:“不用……这些事我自己能做。”
“我知道你能。”他头也没抬,语气平静,“但不必每次都自己扛。”
她喉咙一紧,没再推辞。
阿斑从柜顶跳下,蹭到两人脚边,发出低柔的呼噜声,像是要把方才的紧张揉进这暖意里。
阳光斜照进来,映在清扫过的地面上,茶香尚未散尽。一只飞虫掠过窗棂,在光柱中划出细小弧线。
裴砚将最后一片碎瓷放进篓中,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他看了她一眼,眼神沉静:“下次,不必忍。”
她点点头,没说话。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稳健。走到门边时停下,没有回头:“我晚些再来。”
门轻轻合上,留下一道缝隙,透进外面青石巷的光影。
沈知意站在原地,右手虎口处贴着一层薄纱,是今晨换上的。她低头看着掌心,那句“不必忍”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像一块沉入水底的石头,激起的涟漪却久久不散。
阿斑蹭到她脚边,仰头看她。
她弯腰抱起猫,走到院中桂花树下。风吹过枝叶,几朵小白花飘落,有一片停在她的肩头。
她没拂去。
远处书坊方向,檐下铁铃又被风吹动,轻轻响了一下。
她抬起右手,指尖轻轻摩挲着纱布边缘,忽然察觉袖中似有异样。她伸手探入,摸到一个小瓷盒——不知何时放进去的,冰凉光滑,带着淡淡的草药气息。
她没打开。
只是握紧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