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赵泽民抓起桌上的球星文具盒………
那是他前阵子特意买的,赵云龙最喜欢的篮球明星同款,他本想鼓励儿子努力读书的一个惊喜,此刻却成了他发泄怒火的工具。
他的手指因为愤怒而痉挛,指节泛白。
“我说,你根本不在乎我,你只在乎第一!”
赵云龙吼得比他还响,声音劈了叉,像被撕裂的布,“我考第十的时候,你说我没尽力;我考第十二,你说我在退步;现在我考倒数,你满意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丢人了?是不是觉得我让你在董事会面前抬不起头了?”
“啪………!”
文具盒被他狠狠砸在墙上,塑料外壳瞬间裂成蛛网,零件碎片就像炸开的炸弹,溅到赵云龙脚边。其中一块碎片弹起来,擦过他的小腿,留下道浅浅的红痕。
赵泽民喘着粗气,盯着儿子,眼睛里像有火在烧,胸腔里的愤怒像岩浆一样翻滚,几乎要把他吞噬。
他等着儿子哭,等着儿子求饶,等着儿子说“爸…我错了”。
可赵云龙没躲,也没哭。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片死寂,像结了冰的湖面,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过了很久,他轻轻地说:“爸,我真的学不动了,也不想学了。”
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赵泽民的心上。
说完,赵云龙转身走进房间,轻轻关上了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甚至连锁都没有上…。
那扇没锁的门,像个无声的嘲讽——他连“锁门防备”的力气都没有了。
客厅里只剩下赵泽民一个人。地上的文具盒碎片在月光下闪着光,像无数双眼睛在看他,看得他浑身发毛。
墙上的课表还贴着,红笔标满的重点刺得他眼睛疼。
茶几上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里面的茶叶梗沉在杯底,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赵云龙刚上小学,背着崭新的书包跑回家,手里举着画满红勾的试卷,稚声稚气地喊:“爸爸,我考了三百分,你答应我的,周日要带我吃大餐!”
那时他蹲下来,把儿子举过头顶,转了好几个圈,笑着说:“我儿子真棒!比爸强多了!”
想起赵云龙第一次参加奥数比赛,拿了三等奖,奖品是支印着小熊的钢笔。他把钢笔别在儿子的胸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重在参与,下次努力就好。”
想起初中毕业典礼那天,赵云龙穿着校服,站在台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结束时对着台下喊:“谢谢我爸爸!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那天他躲在人群里,偷偷抹了把眼泪。
可什么时候开始,“真棒”变成了“必须第一”?什么时候开始,拥抱变成了争吵?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会扑进他怀里撒娇的儿子,变成了现在这个眼神死寂的少年?
赵泽民蹲在地上,一片一片捡着碎片。指尖被锋利的塑料划破了,渗出血珠,滴在蓝色的塑料上,像朵小小的花,凄美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