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民想把碎片拼起来,可拼来拼去,始终是残缺的。
就像他和儿子的关系,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他看着那道光………
突然很想抽烟,可摸遍了口袋,却发现烟盒空了。他想起赵云龙小时候总抢他的烟扔掉,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抽烟不好。”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了太久的工作压力,伴随着对儿子的期望、失望,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从指缝间一点点的渗漏,像头受伤的野兽在低吼。
赵泽民不自觉地看向那个房门,可房间里,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那泪水就像堵不住的洪水,在空荡的客厅里,不断地冲撞,在地板上溅起了一朵朵水花。
赵泽民蹲在地上,手里捏着半块文具盒碎片,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印着的球星剪影——那是赵云龙最喜欢的球员。
以前父子俩总凑在电视前看比赛,赵云龙会指着屏幕喊“爸,你看他扣篮多帅”,他会笑着说“等你考好了,爸带你去现场看”。
可现在,那些话都成了褪色的旧约定,再也兑不回曾经的温暖。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喉咙发紧,眼睛发酸,才慢慢抬起头,看向赵云龙的房门。
房间的门依旧关着,门缝里没有光,像个沉默的黑洞。
他想站起来敲门,腿却麻得不听使唤,刚一使劲,就踉跄着撞在茶几上,保温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里面的茶水洒出来,溅湿了散落的课本。
他慌忙去捡课本,手指触到那本写着“不想学了”的语文书时,突然停住了。
他看到书里夹着张折叠的纸,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来,展开——是一张画,画的是两个小人,一个举着公文包,一个背着书包,手牵着手站在太阳下,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
“爸爸和我……”。
那是赵云龙小学三年级画的,当时他还放在书房里的抽屉里,每次工作累了就拿出来看看。后来换办公桌,他以为弄丢了,没想到被儿子一直收着。
赵泽民的眼泪再次涌了上来。
他想起那时的赵云龙,总爱趴在他的办公桌上,看他改文件,时不时问“爸,这个字念什么”“爸,你什么时候做完”。
有次他工作到深夜,儿子趴在旁边的沙发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那幅画。
“我…到底在干什么?”他对着空荡的客厅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我不是想让他幸福、快乐吗?怎么把他逼成这样了?”
那天晚上,他在客厅坐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他走到赵云龙的房门前,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敢敲门。只是把那幅画轻轻塞进门缝,然后转身去了公司。
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可赵泽民看着桌上的文件,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董事会的质疑、下属的揣测,那些曾经让他辗转难眠的事,此刻都变得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