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的滚动着各国货币实时汇率,欧元对美元的小数点刚动了动,日元的数字就疯狂跳动起来。
他的脚步下意识慢了半拍,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
就像当初他的资产刚刚突破七十亿的数字突然浮现在眼前,就像小时候趴在供销社柜台前看见的糖果罐,诱惑得人指尖发痒。
屏幕上的大盘猛地拉升,红色的光柱刺破雾气,他几乎要伸手去触碰,仿佛那波动的数字能攥进掌心。
“沈先生。”婉娘的声音冷不丁从前方传来,带着点嘲弄的笑意,“当铺里的数字,看看就好。您是来典当的,还是来炒股的?”
沈知远猛地回神,耳尖发烫,像被戳破心事的孩子。
他快步跟上,目光却忍不住又瞟了眼屏幕,直到长廊尽头那扇雕花木门挡住视线,心跳才慢慢平复………
门后是间幽暗的书房,唯一的光源来自书桌中央那盏琉璃灯,光晕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江妄坐在阴影里,身形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指尖夹着支烟,烟雾袅袅升起,像似与窗外的雾缠在一起。
沈知远走到书桌前,脑子里却还盘旋着长廊里的画面——红色的涨势曲线、跳动的汇率数字、那些仿佛能无限增值的财富……
他甚至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指尖触到钢笔的金属外壳,才惊觉自己又被金钱勾了魂。
“您想典当什么,换取什么?”江妄的声音从阴影里浮出来,带着当铺特有的潮湿气,像从地窖深处钻出来的。
沈知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盯着桌面。
紫檀木的桌面上刻着扭曲的人形纹路,它们纠缠、挣扎,有的伸出手抓向空中,有的死死攥着拳头,像极了他心里的欲望………
那些在谈判桌上为一分利润争得面红耳赤的执念,那些深夜对着账户数字反复确认的不安,那些怕回到饿肚子年代的恐慌。
他的手指在桌沿上抠出浅浅的印子,指甲泛白。
典当金钱欲望那可是支撑他从收废品走到今天的支柱,是他对抗贫困的铠甲。
可转念想起黄土坡上孩子啃窝头的模样,想起母亲柜子里那本没动过的存折,想起自己对着剪报彻夜难眠的夜晚,心脏又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慌。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要……典…当………”喉咙突然发紧,那些盘踞在骨血里对金钱的渴望在尖叫,提醒着他,钱有多重要………
能买大房子,能让弟妹挺直腰杆,能堵住那些嘲讽的嘴………
可另一个声音更响:你难道要一辈子被金钱牵着鼻子走吗?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吗?
“我要典当对金钱的欲望………。”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挤出来的,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换贫困山区孩子三十年的温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