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苏建国就着糙米饭,啃点咸菜也觉得香。
这天,苏建国正蹲在院里劈柴,张婶端着一碗新腌的咸菜过来给他们,见他胳膊上还缠着布条,才知昨天进山里,不小心被树枝划破受伤了………
于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建国啊,你听婶一句劝,别总往深山里钻了。
这都快入冬了,熊瞎子、野猪正铆着劲增膘呢,一天到晚在林子里晃悠找食,碰上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婶边说,边把手上的咸菜交给苏建国道:“给……!这个是前几天腌的给你们装了一点。”
此时,隔壁的李伯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听见这话也接茬:“建国…你张婶说得在理。
咱这山本来就陡,前几年乱砍树开荒地,土都松了,这阵子秋雨又多,指不定啥时候就闹泥石流………。
上回我去后山拾柴,就见着半山腰塌了一大片,石头滚得跟打雷似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秀莲娘俩可咋办?”
王嫂抱着刚满周岁的孙子在门口溜达,也跟着点头:“就是……就是…啊!建国,采山菇、挖药材在外围转转就行,犯不着冒那个险。
你看军军多机灵,将来肯定有出息,可也得有爹护着才行啊。”
苏建国停下斧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嘿嘿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我熟门熟路的,心里有数。
这不一接近冬天,山里的野味也肥,药材也长得扎实,能多换点钱嘛。”
他直起身,望着屋里秀莲哄苏军的身影,声音软了些,“我就想多攒点钱,将来好让秀莲陪着他去县城里读书。
咱们就是没有读过书,所以这辈子只能守着这几亩地,在土里刨食,总不能让娃也跟咱似的,连字都认不全。”
说着他把劈好的柴码齐,转身从背篓里抓出一把刚采的野生板栗,往张婶手里塞了一把,又给李伯和王嫂各分了些:“你们尝尝,这是今儿在山坳里摘的,甜着呢。”
等街坊们走远了,他才从怀里掏出个布帕,一层层解开,里面裹着几张皱巴巴的毛票和硬币。
他数了两遍,确认数目没错,这个是他今天去县城卖得山菇跟木耳,便轻轻推开房门,将钱塞进秀莲床头那个掉了漆的木箱里。
箱子底层,秀莲给苏军做的小棉袄刚缝到一半,针脚细密匀实,领口还绣了个小小的“军”字,在昏暗中透着暖融融的光。
苏军刚会冒话那会儿,正是开春时期,地里的麦子刚探出头,嫩得能掐出水。
苏建国在自家麦地薅草,直起腰时,听见院里传来秀莲的笑声,夹杂着娃含混的“娘——娘——”
他手里的锄头往地上一敲,直接扛起锄头,鞋上的泥都没顾上蹭,大步往家里跑,裤脚扫过田埂的野草,带起一串露水。
院门口晒着刚浆洗的粗布衫,风一吹哗啦啦响。
苏建国掀开门帘,正看见秀莲抱着苏军坐在炕沿,小家伙的小手揪着秀莲的衣襟,小嘴巴努着,又喊了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