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儒学之争1(1 / 2)

渭水的风裹着青苗的潮气,吹在人脸上凉丝丝的,可田埂上的争执,却让这凉意里烧着一团火。

温体仁攥着折扇,指着岳承嗣的鼻子,还在念叨:“孔孟之道讲究‘为政以德’,你杀官弃礼,便是失了‘德’!若人人都学你这般莽撞,天下岂不大乱?”

岳承嗣脸涨得通红,却没再跟他吵,只猛地攥住他的胳膊 —— 那手粗得像铁钳,捏得温体仁藏青常服的袖子都皱成了团。“岳父不是说儒家治国、之乎者也吗?” 他声音沉得像闷雷,“小婿便带岳父去看看,什么是民之根本!”

“匹夫!放开老夫!” 温体仁挣扎着,折扇 “啪嗒” 掉在地上,“有话好好说,你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岳承嗣却没松劲,拽着他就往不远处的沟渠走。田埂上的农户们见这架势,也跟着往那边凑,张老伯拄着锄头,王二拎着刚摘的野菜,都想看看这翁婿俩到底要闹到哪步。

刚走没两步,就听见十步外的田垄口传来 “嗷” 的一声痛呼 —— 是个妇人的声音,掺着孩子的哭腔,尖锐得像根针,扎得人耳朵发疼。

两人同时顿住脚,转头望去。只见田垄口的老槐树下,一个穿着青绸长衫的管家正叉着腰站着,脚下踩着个鼓鼓囊囊的粮袋,粮袋的麻绳被踩得崩直,袋口漏出些金黄的麦种,撒在泥地里,被他一脚碾进了泥里。他身后两个打手,一个揪着妇人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另一个抬脚就往她后腰踹 —— 那妇人怀里还抱着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孩子,孩子吓得脸煞白,哭声都发颤,妇人死死护着孩子的头,后背硬生生挨了好几脚,却还是攥着粮袋的一角不肯松。

“放手!” 管家尖着嗓子喊,唾沫星子溅在妇人脸上,“这粮是给周御史大人的!能让你家出,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敢跟爷讨价还价?”

妇人趴在地上,嘴角渗着血,却还是仰头哭着求:“大人,这是俺家留的麦种啊!没了种,秋天就收不上粮,俺娘俩就得饿死啊!求您高抬贵手,给俺留半袋吧!”

“饿死?” 管家嗤笑一声,抬脚就往粮袋上碾,“饿死也是你命贱!周大人要粮,是给京里的官爷补身子,哪轮得到你个泥腿子置喙?” 说着,他冲那两个打手使了个眼色,“给我抢!她要是再敢拦,连人带孩子一起扔沟里!”

那两个打手立马应了声,其中一个松开妇人的头发,伸手就去夺粮袋。妇人急了,一口咬在他手腕上,那打手痛得骂娘,扬手就给了妇人一巴掌 ——“啪” 的一声,妇人的脸瞬间肿了起来,嘴角淌出血丝,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凶了,伸手去抓那打手的胳膊,却被一把推得滚在地上,脑袋磕在田埂的石头上,“哇” 地一声哭出了血。

“住手!”

岳承嗣的吼声像炸雷似的响起来。他猛地松开温体仁的胳膊,几乎是瞬间冲了过去,那速度快得让温体仁都没反应过来。还没等那打手再动手,岳承嗣已经攥住了他的后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人提起来,狠狠往旁边一摔 ——“咚” 的一声,那打手砸在田埂上,疼得直哼哼,半天爬不起来。

另一个打手见势不妙,抽出腰里的短棍就朝岳承嗣砸过来。岳承嗣侧身躲开,反手攥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拧,“咔嚓” 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清晰可闻,短棍 “当啷” 掉在地上。那打手疼得脸色惨白,“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管家吓得腿都软了,转身想跑,却被岳承嗣一把揪住后脖领。岳承嗣的手像铁钳似的,捏得他喘不过气,只能哆哆嗦嗦地喊:“你…… 你是谁?敢管周御史大人的事,你不想活了?”

“周御史?” 岳承嗣的眼神冷得像冰碴子,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就是那个在京里说我‘武夫乱政’,暗地里派你来陕西抢粮的周显?”

管家一听这话,脸色瞬间煞白 —— 他当然知道岳承嗣是谁,只是刚才被猪油蒙了心,没认出这一身粗布短打的竟是陕西节度使。他 “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岳将军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周御史的面子上,饶了小的吧!”

岳承嗣没理他,转身走到妇人身边,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又抱起地上的孩子。孩子的额角渗着血,哭得直抽气,却还是往妇人怀里钻,妇人摸着孩子的头,看着岳承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下来:“岳将军…… 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