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笑声像毒蛇吐信,从殿门外缠过来。沈静姝猛地转头,看见张嬷嬷站在灯笼光里,佛珠在她指间转得飞快,指甲却死死掐着珠串,掐出几道白痕。四个黑衣人呈扇形散开,钢刀上的寒气比风雪更甚。
“私会外男不成,竟痛下杀手?沈氏,你这心肠比这雪地还冷。” 张嬷嬷往前踏一步,灯笼光在她皱纹里投下阴影,像枯树的裂痕,“太夫人早说过,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偏世子还护着你 —— 如今人赃并获,看谁还能救你!”
沈静姝缓缓站起身,袖中的匕首抵着掌心,疼得她越发清醒。她扫过殿内,目光突然定在佛龛后侧的铜镜上 —— 那镜面蒙着半指厚的灰,却依旧能映出人影,边框上刻着缠枝莲纹,在不起眼的位置,藏着两个绿豆大的凹槽,像鸾鸟的眼睛。母亲的册子上写着 “镜台藏机,双鸾为钥”,原来不是虚言!
“想要证据?” 她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身处绝境,“我知道镜台里藏着什么。”
张嬷嬷的动作猛地顿住,眼中的狠戾瞬间被贪婪取代:“你说什么?”
沈静姝慢慢解开衣襟,油布包里的青鸾簪在灯笼光下泛着幽冷的光,点翠的羽翼像要振翅飞出来。“这对簪子,就是开启镜台的钥匙。” 她故意顿了顿,指尖划过簪尾的细齿,“只是这机关凶险,若我手一抖……”
“把簪子给我!” 张嬷嬷往前扑了半步,又硬生生停下,“过去两个人,给我看紧她!”
黑衣人架住她胳膊时,沈静姝能闻到他们身上的酒气。钢刀贴在颈间,凉得像冰。她被押到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身后张嬷嬷的影子扭曲在蒙尘的镜面上,像个张牙舞爪的恶鬼。
就是现在!
沈静姝猛地仰头,借着转身的力道撞向左边的黑衣人,同时将两支青鸾簪狠狠扎向铜镜边框 —— 簪尾的细齿精准卡进凹槽,“咔嗒” 一声轻响,像冰棱断裂。紧接着,地底传来沉闷的 “扎扎” 声,佛龛后的墙壁竟缓缓转动,铜镜跟着移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暖香混着墨味从里面涌出来,像母亲书斋的味道。
“拦住她!” 张嬷嬷的尖叫刺破殿宇。
沈静姝借着黑衣人愣神的瞬间,手肘撞向他肋下,顺势扑进洞口。身后传来钢刀劈空的风声,她跌进黑暗的刹那,听见 “轰隆” 一声巨响 —— 铜镜已转回原位,将外面的怒骂与风雪彻底隔绝。
洞口外,鸾鸣声突然响起。清越悠长,在山坳间绕了三圈,像母亲当年教她唱的《鸾归引》。沈静姝扶着洞壁站定,指尖触到墙上刻的 “梅踪” 二字,忽然笑了 —— 她赌对了,赵大哥说过,“梅踪” 的人,从来不会迟到。
风雪还在呼啸,可洞内的暖香里,藏着昭雪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