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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风雪庵堂,杀机暗伏(1 / 2)

农舍的短暂休憩,如同严冬里偷来的一缕暖阳,灶膛里噼啪跳动的柴火舔着铁锅,将粟米粥的甜香揉进每一寸空气。沈静姝蜷在炕沿,粗布棉衣蹭过冻裂的冻疮,微痒里裹着久违的暖意。热粥滑过喉咙时,她看见粥面晃悠的倒影里,自己苍白的脸正慢慢洇出血色,可那双攥着碗沿的手,指节依旧绷得发白 —— 掌心旧伤被暖意浸得发疼,像在提醒她这安稳不过是镜花水月。

赵大哥蹲在灶口添柴,火光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明明灭灭。他指尖摩挲着油布包的边缘,指腹蹭过青鸾簪的点翠纹路时,喉结滚了滚:“落梅庵的哑婆原是阮府厨娘,当年夫人给她装了哑药才保下性命。只是侯府的眼线连陈太医的药罐都盯,今夜怕是……” 话音未落,他已将一柄缠着牛皮的匕首塞进她掌心,刀柄被体温焐得温热,“这是当年夫人给我的,刀刃淬了麻药,能挡一时。”

沈静姝指尖抚过刀柄上刻的 “阮” 字,忽然想起昨夜掘墓时,棺木上同样的刻痕。她把匕首藏进袖管,毡帽压得低低的,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

酉时的雪更密了,像扯断的棉絮从绀青天穹往下落。赵大哥引着她钻进山林,枯枝上的积雪被撞得簌簌掉,落在颈间凉得刺骨。山路被雪盖得严严实实,唯有偶尔露出的褐土,是前人踩出的隐秘记号。沈静姝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冻疮裂开的刺痛顺着脚趾往上窜,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雪光映着掌心的旧伤,红得像母亲信上那团未干的血渍,孙氏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块玉佩硌在腰间,凉得发沉。

“嘘 ——” 赵大哥突然按住她的肩。

沈静姝立刻收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雪地里卧着只冻僵的山雀,翅膀上沾着几点墨色 —— 那是侯府黑衣人常用的迷药痕迹。她攥紧袖中匕首,看着赵大哥猫着腰绕开那片区域,靴底踩在松针上,连半点声响都无。

不知走了多久,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就在她几乎要栽倒时,赵大哥忽然停步,指着前方山坳:“夫人,到了。”

风雪里立着片黑黢黢的轮廓,落梅庵的黄泥墙爬满枯藤,像披了件破烂的灰衣。庵门虚掩着,檐角垂着的铜铃冻得发僵,连风雪撞上去都只发出闷哑的声响。约定的子时还早,可整座庵堂静得反常,连雪落在瓦上的声音都清晰得可怕。

赵大哥将她按在一棵老松后,自己像灵猫般掠过雪地。枯藤被他碰得轻响,随即又归于死寂。沈静姝盯着他翻过院墙的背影,指节抠进松皮里,松脂的黏腻混着雪的冰凉,顺着指尖往心口钻。

一炷香的时间,漫长得像一个寒冬。

风雪突然紧了,卷着枯枝撞在树干上,发出呜呜的声响,竟像有人在哭。沈静姝的心猛地揪起,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里擂得震天响。就在这时,一阵极淡的腥气顺着风飘来,不是雪的清冽,是铁锈混着血腥的味道!

她再也等不及,猫着腰窜到庵门边。推开缝隙的刹那,腥气陡然浓烈,呛得她喉咙发紧。院内积雪上印着杂乱的脚印,有的深有的浅,最后都通向敞开的正殿 —— 那殿门黑沉沉的,像巨兽张开的嘴,正等着吞噬一切。

佛龛前的雪地上,蜷着个熟悉的身影。灰布斗篷被血浸成深褐,腰间的短刀掉在一旁,刀柄上的 “阮” 字沾着雪,刺眼得很。沈静姝扑过去时,膝盖重重磕在冻地上,疼得她眼前发黑。赵大哥的眼睛圆睁着,瞳孔里映着殿顶破洞漏下的雪光,脸上凝固着来不及消散的惊愕。那柄插在胸口的匕首,她认得 —— 是侯府护卫专用的虎头匕,刀鞘上还刻着 “忠勇” 二字。

“呵呵…… 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