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齐修远笑了起来,于是齐道平也跟着笑。
舟的手里出现了一个玻璃瓶,他接了一瓶雪,双手捂住玻璃瓶,示意齐修远接住。
齐修远从善如流,他得到了一瓶不会融化的雪,舟说:“送给你的礼物。”
齐道平揪住少年的一缕头发,愤愤不平:“我的呢?”
少年翻了个白眼,五个装满雪瓶子穿好绳子挂在手上,他给了齐道平一个。
剩下的,王柳雯一个、姜宴安一个、姜叔一个、他一个。
少年咧开嘴笑,像只神气的小鸟。
终于,紧赶慢赶,他们在过年之前回到了临海区,临海区冬天不下雪,气候温和,他们把冬衣收起来,穿着薄毛衣出行。
无论贫富贵贱,破门还是新门,门上总是贴上红色的对联。
有孩子难得穿上新衣,打理整洁,在街道上乱窜,人们的嘴里依然有脏话,但是在这些天,脏话吐出口前总要斟酌——年关要图个口福。
姜宴安的忘忧酒馆已经开业,姜叔也顺势当了酒馆的保安,乐得清闲。小柳条跟在姜宴安身边,这些年在上城区学到的知识总算派上用场,她的脸上洋溢着热情和幸福。
走进酒馆的时候是白天,酒馆的客人不多,小柳条正在和姜宴安讨论刚刚看过的小说,动情处她还要来一句:“宴安哥,上酒!”
姜宴安笑眯眯地给她倒了一杯果汁,看着她一饮而尽,装模作样地咂咂嘴。
她的声音激动起来,看到了推门进来的人:“宴安哥!小远哥他们回来了!”
在记账的姜宴安抬头,手里的笔掉落在地上,他绕过吧台,抱住了三人,反应很快速度稍慢的王柳雯轻轻环绕住他们。
“欢迎回家。”
……
六个杯子碰在一起,烟花在街道上炸开,光芒向四周延展。
舟咬了一口饺子,牙齿被崩了个激灵,他面露难色,把硬币从嘴里吐出来。
“喔!”王柳雯鼓掌,“新年第一个祝福被你吃到了!”
他揉揉自己的腮帮子,眼里充满迷茫,齐道平在旁边笑话他,齐修远试图把哥哥的嘴捂住——大过年的,你就非要被舟打一顿吗?
他火速塞了一个饺子到齐道平嘴里,齐道平开始咀嚼。
大家都笑出来,异口同声地庆祝:“新年快乐!”包括含含糊糊嚼着饺子的齐道平。
第三站是冬,并不寒冷的冬、团聚的冬、家乡的冬。
第四站是春,他们打算每年抽一个季节呆在家里,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们铲平了来财赌场——主要是铲除角斗场。
齐道平看着被拆除的赌场和角斗场、他一生苦难的源头——就这么没了?
舟说:“小菜一碟!”
他笑着揉揉少年的脑袋:“你啊——装吧!”
齐道平被打断的骨头、被撕下的血肉在这一刻真正愈合,曾经的一切都葬送在这石堆里。
他双手合十,弯腰鞠躬,向那些死于非命的、和他一样的人道歉。
春——新生和希望。
这里建起了一座学校。
四季轮转,旅途周而复始,他们再次在一个夏天踏上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