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军营方向,又看向那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匍匐、却又岌岌可危的河堤,心中已然明了。
风雨飘摇,夜色深沉,一场关乎数十万生灵存亡的危机,正伴随着河底那不知名巨物的撞击,一步步逼近。
带着从军营听来的骇人消息,我们几人心情沉重地离开了河堤。腹中饥饿难耐,便在回城的路上,寻了家尚未打烊的酱肉铺子,买了些酱肉和大饼,也顾不得形象,一边顶着渐渐又大起来的雨滴,一边就着冷水啃了起来。实在是饿得狠了,平日里或许觉得粗糙的食物,此刻也吃得格外香甜,只是这香甜之中,却掺杂着难以言喻的苦涩和焦虑。
这事儿?该怎么办?我咽下嘴里干硬的饼,打破了沉默,目光扫过众人。如烟清冷寡言,于应对此类精怪虽有感应,却并非专长;侯爷虽江湖经验丰富,但腿脚不便,更无降妖手段。眼下,唯一的指望,似乎就是身边这位看起来邋里邋遢、却深不可测的丹辰子老道了。他既然是锁霞观的长老,见多识广,或许能有办法。
然而,丹辰子啃着大饼,眉头皱得比我还紧,他摇了摇头,叹气道:难,难啊!贫道也没啥好办法。
他掰着手指头分析,语气带着少有的无奈:第一,贫道我这水性实在不咋地,顶多在观里那池塘扑腾两下,到了这大江大河里,跟个秤砣差不多。第二,这海蛇非同一般,此物最是长寿,能在茫茫大海中修炼出道行,必定是经历了无尽岁月的老怪物,道行深不可测。第三,海里的精怪,往往不是独来独往,这等成了气候的大蛇,身边多半有虾兵蟹将随从,恐怕不止它一个麻烦。贫道我,唉,无能为力啊。
听完丹辰子的话,最后一丝希望似乎也破灭了。如烟默默低下头,侯爷更是长吁短叹,满脸绝望:这刚遇到唐明你,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没想到!唉!看来没办法,只能再次收拾细软,举家搬迁了!咱们得赶紧去跟黑阎王也说一声,让他也早做打算,别到时候真沉了底,喂了王八!
众人皆是愁眉不展,沉默地顶着越来越密的雨丝,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城里走。滴滴答答的雨声敲打着油纸伞和青石板路面,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敲得人心绪愈发烦躁不安,仿佛每一滴雨水都在催促着末日的来临。
终于回到了我那座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的宅院门口。侯爷上前敲门。
就在家丁开门,我正要迈步踏入的一刹那!
旁边的丹辰子老道忽然猛地伸出手,一把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力道之大,让我猝不及防!
我愕然回头,只见他刚才还写满无奈的脸上,此刻却绽放出一种奇异的光彩,那双总是半眯着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极度兴奋和探究的光芒,死死地盯着我!
等等!小子!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你水性如何?!
我被问得一愣,下意识答道:我家是龙王村的,别的不行,从小就在水边长大,摸鱼捞虾,水性自然没问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