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辰子目光未曾离开河面,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那不是寻常雨云,水底下,有东西!而且是个大家伙!是它在带动这片黑云而来!能勾动天象变化,引动如此异象,绝非等闲之物!大家警醒点!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紧。能引动天象的精怪?这可比之前宅子里那条蚰蜒精要棘手多了!
然而,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片墨汁般的细长黑云,飘到我们前方不远处的河堤段时,竟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停滞不前!云气在那里翻滚、涌动,却无法再越雷池一步,仿佛被一道强大的力量隔绝在了那段河域之上。
河堤上的民工和兵勇大多被这异象吸引,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脸上充满了惊疑和恐惧,但他们似乎看不到那无形的屏障,只以为是乌云自己停住了。
就在众人注意力都被黑云吸引时,我却隐隐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持续不断的震动!这震动并非来自人们奔跑、搬运沙袋的踩踏,而是源于地底深处,带着一种沉闷的、令人不安的韵律。
此刻河岸上人声鼎沸,号子声、催促声、夯土声、水流咆哮声混杂一片,热闹非凡。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我依然能清晰感知到来自地底的异动,这绝非寻常!
地面在动?我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丹辰子的耳朵说道。
丹辰子面色更加阴沉,他俯身,将手掌轻轻按在泥泞的地面上,闭目感知了片刻,缓缓点头:没错,是来自河床下方的震动,频率不稳,时强时弱,莫非?他抬起头,望向那段被黑云笼罩、看似平静却暗藏汹涌的河堤,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是管涌?还是更糟的东西?
管涌!这个词让我心头巨震!若真是堤坝下方出现管涌,暗流掏空地基,外表或许一时无恙,但随时可能瞬间崩塌,造成毁灭性的决堤!
不安的气氛在我们几人之间弥漫。时间在焦虑的等待中缓慢流逝。到了中午时分,喝了一上午的茶水,腹中早已饥肠辘辘,空落落的难受。这简陋的茶棚只提供茶水,并无半点吃食可卖,我们几人只能强忍着饥饿,继续干等。
雨,又渐渐沥沥地落了下来,不大不小,却更添烦闷和湿冷。
一直等到午后很久,太阳在厚厚的云层后早已不知偏西了多少,才远远看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皮肤黝黑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极其苍老的老者,一步一顿,颤颤巍巍地朝着河堤这边走来。
那老者怕是已有七八十岁高龄,背驼得厉害,满脸刀刻般的深壑皱纹,记录着与风浪搏斗的一生岁月。他穿着一件破旧的蓑衣,走路需要完全倚靠孙子的支撑,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随时会散架。在这危急关头,还要将如此年迈、腿脚不便的老人折腾出来,着实让人看了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