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身的恢复过程,却远不如她那般顺畅。丹辰子道长给我的丹药,一次比一次药力雄浑猛烈。初时尚能勉强承受,到后来,每一次服药都如同经历一场小小的劫难。
澎湃的药力化开,如同炽热的熔岩在我经脉中奔突,却偏偏因关键处的滞涩而无法顺畅流转周天,只得依靠那套被丹辰子纠正后的吐纳术,艰难地引导、稀释,一点点磨去那霸道的药性。
丹辰子道长与我同住在这丹房侧院,日子倒也落下个清闲。他整日里不是捧着我的那本《葬海异物志》研读,便是对着丹炉沉思,或是记录些药性心得,对我多数时候是放任自流,只在服药后观察我的反应,偶尔出言指点一两句吐纳的关窍。经他纠正,我吸纳周遭天地灵气的效率确实提高了不少,但相对于体内淤积的庞大药力,仍是杯水车薪。
清风道长偶尔会来,丹辰子对他似乎总没什么好脸色,不是哼一声,便是干脆视而不见,继续忙自己的事。清风却浑不在意,自顾自地查看一下我的情况,有时与丹辰子说几句我听不懂的、关于药材或炼丹火候的话,呆够了便拂袖而去。
我的外伤和内腑的破损,在丹药和灵气的滋养下,似乎已在慢慢愈合。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身体表面的痛楚渐消,气力也恢复了些,但核心的问题始终未解,我的心窍依旧闭塞。
那就像河道主干上被巨石堵死,任凭支流如何涓涓细流,主干道却无法通行。经脉中那种淤塞、滞涩的感觉顽固地存在着,没有心窍作为沟通内外的枢纽,主动吞吐天地灵气,单靠被动吸收和吐纳术,恢复的速度慢得令人绝望,也有可能现在的恢复速度是正常,也许我之前有强大心窍辅助的时候,已经习惯了那样的快速,真是由奢入俭难。
丹辰子的猛药化开的磅礴之力无法被及时吸纳转化,经常淤积在经脉之中,胀得我浑身难受,仿佛随时会撑裂开来。
一晃眼,来到锁霞观已一月有余。
这一日,天色渐晚,忽然,门外并无脚步声响起,一个身影却已悄然出现在屋内,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来人身着朴素的暗青色道袍,身形不高,却自带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正是云渺真人。
他并未看我,而是直接对丹辰子道:师弟,近日观中气机流转,似有微澜,可是新丹方所致?声音平和,却自然带着威严。
丹辰子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放下书卷:师兄来了。与新丹方无关,或许是地脉偶有波动吧。他语气随意,似乎对这位观主师兄并不如何拘谨。
云渺真人微微点头,目光这才似无意地扫过我,那目光深邃如星海,似乎一瞬间就将我里外看了个通透。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蹙,随即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