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果然过得简单而奇异。丹辰子每日会根据我的气色和脉象,变戏法似的掏出不同的丹药。有时是赤红如火、散发着灼热气息的九阳融雪丹,有时是五色霞气的五行散,甚至还有一次拿出了一颗黑乎乎、闻起来有股焦糊味的药丸,美其名曰新配方,健胃消食。
每次服药后,他就拿着葬海异物志去翻看,我没事做,就拿着那枚教堂洋人的六角紫水晶去老地方,到房后山崖边打坐,用清风教我的吐纳术,吸收灵气,主要也是配合药力的发挥。
院子后面的山崖成了我固定的去处。那里视野极佳,云海就在脚下翻腾。我依言而坐,手握紫晶,感受着丹药化开的暖流与紫晶汇聚而来的精纯灵气慢慢交融,一点点修复着受损的经脉,驱散着盘踞在五脏六腑间的阴寒掌力。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确实在一天天减轻。
丹辰子有时会溜达过来,也不说话,就蹲在旁边看我吐纳,偶尔会突然开口:气走膻中时慢一点,对,像挠痒痒那样!哎对喽!今天这药劲儿大,感觉肚子热了就吱声,别硬撑,上次那个谁硬撑差点把自己热死。
他甚至会在我调息的间隙,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闲聊。
小子,你说宫里的御膳房,做的红烧蹄髈是不是特别好吃?
哎,你们外面现在流行穿什么款式的鞋子?
那本《异物志》里说的南海鲛人,你真觉得是瞎编的?我咋觉得有点像编的呢?
他问题天马行空,毫无高人风范,却让这疗伤的过程变得不那么枯燥难熬。只是,我心窍之处,依旧如同磐石,毫无松动的迹象。但七天过去了,我不仅没死,精神反而一日好过一日。这无疑在证明,丹辰子那看似不着调的治疗方法和那些让他肉痛的珍贵丹药,正在一点点地将我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日子在锁霞观这处僻静的丹院角落,如溪水般平淡流过。如烟时常来看我,她清冷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此前罕见的柔和光彩。经她诉说,我方知那日云渺真人让如烟和千柔追随的,那个坤道宫的紫霞道长,对待她竟十分平易近人,毫无架子。
紫霞道长,让我想起了师尊,如烟一次坐在我榻边,轻声说着,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与暖意,虽功法路数迥异,但那等包容与气度,却有几分相似。
他甚至指点了我几句关于寒域控制的关窍,令我受益匪浅。虽然他不习此法,可他的层次,对功法的感悟,一点就透,他说万法都是遵循道来运行,了解这一点,感悟什么都会快。
她顿了顿,看向我,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欣喜,唐大哥,我们能留下来,是非常好的!我想跟随紫霞道长修行。冷焰宗的法门虽强,却过于酷烈孤绝,或许在这里,我能找到一条不一样的路。
我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对大道追求的渴望之光,心中也为她高兴。能得一位宗师指点,这是何等机缘。这是好事,如烟。你的天赋不该被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