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边,迹部景吾收起了平日里的张扬,右手轻轻抚着泪痣,语气中带着罕见的、发自内心的感叹:“手冢国光……真是个可怕的男人。做到这种地步……”
乾贞治的声音冷静而残酷,陈述着事实:“换作是其他任何人,手臂的肌肉和韧带恐怕早已无法承受,连球拍都握不住了。”
河村隆则更关注另一边的消耗,他担忧地说:“真田副部长的双腿……看,也在不停颤抖,而且红肿得更厉害了。连续使用‘雷’,对膝盖和脚踝的冲击太大了。”
尽管两人都已濒临极限,手冢依然凭借着钢铁般的意志和“手冢魅影”这柄双刃剑,在这个发球局里连得两分。
然而,在至关重要的第三分上,真田咬紧牙关,打出了一记角度更为刁钻、几乎是贴着边线内侧的“雷”!
这一球,终于撕裂了因为手臂剧痛而变得不再稳定的旋转领域,手冢勉强追上,球拍与球接触的瞬间,左臂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和麻木感,手指一松,球拍“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15-30!立海大真田弦一郎得分!”
真田紧紧握拳,发出一声压抑着兴奋的低吼:“结束了,手冢!”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看到了对手堡垒终于出现的裂痕。
青学众人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欢呼声卡在喉咙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最终,真田没有浪费这个机会,再下一分,艰难地保住了自己的发球局。
“Ga,6-5!立海大真田弦一郎领先!进入赛末局!”
立海大的阵营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切原赤也兴奋地几乎要跳进场内,挥舞着拳头:“太好了!就这样一鼓作气拿下比赛吧,副部长!”
仁王雅治却歪着头,狐狸般的眼睛眯着,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噗哩~不过,真田的腿,看起来也快要到极限了哦。”
丸井文太吹了个泡泡,猜测道:“会不会……打到抢七?”
神崎凛司的目光依旧深邃,仿佛能看穿最后结局的所有可能性:“就看这最后一局了。手冢……已经无法依赖左手的领域和零式,他会如何应对?是放弃,还是……”
赛末局,手冢的发球局。他站在底线,左臂垂在身侧,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甚至连抬起到发球位置都显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额角迸出的青筋和更加惨白的脸色。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只饱经摧残的左臂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灼热的痛感。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做出了一个令全场震惊的举动——他将球拍,稳稳地换到了右手!
“什么?!”
“右手?”
“手冢部长他……”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只见手冢用右手五指灵活地调整了一下握拍姿势,然后,毫不犹豫地抛起了网球!
不是零式,不是任何特殊的发球,只是一记看似普通、却落点精准无比,直飞真田反手位深区的发球!
真田弦一郎因为双腿巨大的负荷,移动时明显出现了一个踉跄,他勉强追上球,依靠强大的核心力量将球回击过网,但回球的质量已然不高,速度、力量都大打折扣。
而此刻,手冢的身影已经如猎豹般迅捷地冲到了网前!右手握拍,一记干净利落、角度刁钻的截击!
“砰!”
网球在真田的空当处落地得分!
“15-0!”
裁判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在双方支持者更加疯狂的呐喊声中,手冢国光的眼神决绝如铁。
他彻底放弃了暂时无法使用的左手,完全依靠右手来比赛!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甚至在接下来的对攻中,根据球的来路和自己想要击出的球路,流畅地切换着左右手持拍!
时而右手正手抽击,时而迅速换到左手反手削球尽管左手无法发力,但精湛的技巧仍能完成卸力和控制!
这并非越前龙马那种天生的二刀流,而是一种在绝境中被逼出的、依靠意志和扎实基本功支撑的、变幻莫测的节奏攻击!
他不再追求一击制胜,而是用精准的落点和忽左忽右的线路,不断调动着真田那已然不支、如同灌铅般沉重的双腿!
“30-0!”
“30-15!”
手冢决定全力以赴,用尽这具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调动真田满场奔跑。
真田的每一次跨步,每一次急停,都伴随着腿部肌肉剧烈的疼痛和无法抑制的颤抖,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而混乱。
场边,丸井文太收起了轻松的表情,担忧道:“真田……情况不妙啊。”
神崎凛司冷静地分析,如同最精密的仪器.
“其实,真田理论上还有一个机会。如果他能不顾一切,再打出一次全力的、角度完美的‘动如雷霆’,逼迫手冢必须用左手的‘领域’或者‘魅影’才能化解。以手冢手臂现在的状态,那种强度的旋转很可能直接导致他手臂崩溃,无法继续比赛。但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真田那双微微打颤的腿上,“以他现在的腿部状态,恐怕连支撑完成那样一次全力爆发蹬地和冲刺的力量,都没有了。”
最终,手冢国光凭借顽强的意志和右手展现出的、远超常人想象的实力,连下两分,再次将比赛拖入了残酷的抢七局!
“Ga,6-6!进入抢七局!”
裁判的声音清晰地响彻球场:“Ga, 6-6! 进入抢七局!”
这声宣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双方阵营中激起了截然不同的波澜。
立海大那边,短暂的错愕后,是更加炽热的斗志;而青学这边,则在短暂的欢呼后,陷入了更深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紧张。
因为每个人都看得见,他们的部长,手冢国光,站在底线的身影虽然依旧挺拔,但那垂在身侧的左臂,正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汗水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在他脚边的地面上洇开深色的斑点。
换到右手的球拍,似乎成了他最后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