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弦一郎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他双腿分开站立,膝盖微屈,试图缓解那如同被烙铁灼烧般的酸痛感。
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胸膛剧烈的起伏,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透,黏附在皮肤上,平添了几分狼狈,但他眼中的火焰,那属于“皇帝”的、绝不认输的意志,却燃烧得更加凶猛。
“抢七局,第一分,由立海大附中真田弦一郎发球。”
真田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仿佛带着刺,刮过他干涩的喉咙。
他抛球,引拍,动作依旧标准,但那股“其疾如风”的锐利,似乎因为腿部力量的衰减而减弱了几分。网球带着呼啸,飞向手冢的反手位。
手冢脚步移动,右臂挥动,稳稳地将球回击。
没有炫技,没有旋转,只有最基础、最扎实的回球,落点深,角度刁。
他知道,此刻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是对体力的奢侈浪费。真田勉强追上,他的移动明显迟缓,依靠着强大的核心力量和意志力,打出一记势大力沉的正手抽击。
球来回穿梭,节奏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每一次拍面与球的撞击声,都像是敲击在观众的心上。
“手冢!加油!坚持住啊!”大石秀一郎忍不住喊出声,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部长……他的右手……”菊丸英二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从未见过如此“简陋”却如此拼尽全力的手冢。
堀尾聪史已经不敢再看,双手捂着脸,从指缝里偷窥,嘴里念念有词:“拜托了,一定要赢,一定要赢……”
胜郎和胜雄紧紧靠在一起,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点力量和勇气。
球场上,手冢看准一个机会,在真田回球质量稍显不足的瞬间,迅速上网。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但冲刺的决断依旧果断。右手一记干净利落的网前截击,小球轻巧地落在真田来不及回防的空当。
“1-0!青春学园手冢国光得分!”
短暂的欢呼被更深的紧张压下。交换场地。
手冢的发球分。他站在底线,右手紧紧握着球拍。
左臂的疼痛如同潮水般一阵阵涌来,干扰着他的集中力。
他抛起球,右臂挥出——是一记追求角度和深度的平击发球。
对于习惯了零式和侧旋发球的真田来说,这种“普通”的发球,反而因为不习惯而显得有些别扭。他反应慢了一瞬,回球出浅。
手冢没有任何犹豫,再次拖着疲惫的身躯冲上网前,又是一记果断的截击!
“2-0!”
“太好了!部长连拿两分!”朋香激动地跳起来。
“不,还没结束,”乾贞治的声音异常严肃,“真田不会轻易放弃,而且……手冢的体力……”
果然,轮到真田的发球分,他仿佛被这两分激怒了。
“其疾如风”再次展现出威力,角度极其刁钻。手冢奋力追赶,右臂极限伸展,勉强将球挡回,但回球又高又飘,成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球!
真田眼中精光爆射,他强忍着双腿传来的抗议,大步跨前,身体腾空而起!“侵略如火!”巨大的扣杀声如同惊雷,网球带着焚烧一切的气势,狠狠砸向手冢的半场!
“1-2!立海大真田弦一郎得分!”
真田落地,膝盖一阵剧痛,让他几乎趔趄,但他立刻用球拍撑地,稳住了身形,眼神凶狠地看向手冢。
“皇帝……的尊严吗?”不二周助轻声低语。
比分交替上升。意志与身体极限的拉锯战,残酷得令人不忍直视。
“2-1!”
“3-1!”
“3-2!”
“4-2!”
“4-3!”
“5-3!”
每一分都赢得异常艰难。
手冢依靠着右手扎实的基本功、出其不意的网前截击和顽强的防守,以及偶尔切换左手做出的、不带旋转的切削过渡,勉强维持着微弱的领先。
而真田,则凭借“风林火山”中依旧能使用的“风”与“火”,以及更加丰富的比赛经验,死死咬住比分。
他的“雷”和“阴”似乎因为体力的极限而无法再次施展,但那属于立海大副部长的骄傲,支撑着他每一次挥拍。
汗水早已浸透了两人的队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肌肉绷紧的线条。
他们的喘息声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在短暂的换边间隙,那声音清晰可闻。
手冢的镜片上蒙上了一层水汽,他不得不频繁地擦拭。真田的帽檐下,汗水汇成溪流,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5-4!手冢领先,下一分由真田发球。”
关键的分数。如果手冢能拿下这一分,他将拥有两个破发点,也就是赛点。
真田站在底线,感觉脚下的地面仿佛都在晃动。
腿部肌肉的颤抖已经无法抑制,每一次蹬地都像是踩在针尖上。
他看了一眼记分牌,又看向对面那个即使濒临崩溃,眼神依旧清澈坚定的对手。
“绝不能……在这里倒下!”真田心中怒吼,他抛起了球,用尽全身力气打出了“其疾如风”!这一球,速度甚至比之前更快,角度更钻!是他燃烧最后能量的一击!
手冢瞳孔微缩,他的体力也早已见底,右臂因为持续的高强度使用而开始发酸发胀。
但他还是凭借着惊人的预判和意志力,横向移动,右臂伸展到极致,在球即将二次落地的瞬间,险之又险地将球捞了起来!是一个质量不高的挑高球!
机会!
真田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强提一口气,冲向网前,跃起!又是“侵略如火”!
这一次,手冢没有站在原地。
几乎在真田起跳的瞬间,他也开始向后移动,判断着扣杀的落点。
他深知,这一球如果接不住,比分将被扳平,气势将彻底倒向立海大。
网球带着千钧之势轰然落下!
手冢脚步踉跄,身体重心向后仰去,右臂在最后一刻,几乎是凭借本能,将球拍挡在了球的线路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球拍与网球接触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手冢的球拍脱手。
他死死握住,手腕一抖,依靠着卸力的技巧,将球勉强回了过去!是一个又高又远的、毫无威胁的回球。
真田已经落地,看到球飞回,他立刻转身,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然而,就在他转身蹬地的刹那,左腿膝盖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他的动作猛地一滞,身体失去平衡,只能眼睁睁看着网球从他头顶飞过,落在后场界内。
“出界?不!在界内!”裁判的声音带着一丝确认后的坚定,“6-4!青春学园手冢国光得分!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