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石阶走三里,就能看到运河的灯笼。”了尘大师点亮油灯,率先走了下去,“这道里有几处岔路,跟着墙壁上的‘佛’字走,那是阿武当年刻的,他总说佛会指路。”
沈少卿跟在后面,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耳朵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密道里阴暗潮湿,石阶上长满青苔,油灯的光晕里,能看见墙壁上模糊的“佛”字,笔画歪斜,却透着一股少年人的虔诚。
走到一处岔路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铁器碰撞的声音。
“他们追来了!”沈少卿低喝一声,将油灯吹灭,“大师,您先走,我断后!”
了尘大师却按住他的肩,从铠甲里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二十年前我没护住他们,这次,换我断后。”他推了沈少卿一把,“快走!账册不能丢,证人不能少!”
沈少卿看着他眼中的决绝,像极了账册里记载的那个挡在战友身前的少年。他咬了咬牙,转身冲进左边的岔路,耳边传来短刀出鞘的脆响,还有了尘大师洪亮的声音,像是在诵经,又像是在呐喊:
“阿武,阿力,看我为你们斩妖除魔——”
身后的打斗声、怒喝声渐渐远去,沈少卿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知道,了尘大师是用自己引开追兵,为他争取时间。
沿着墙壁上的“佛”字一路疾行,终于看到前方泛起微光。出口处停着一艘乌篷船,船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陆千户,他正焦急地挥手:“少卿!快上船!”
沈少卿跃上船,回头望向密道入口的方向,寒山寺的钟声恰好传来,一声,两声,三声……钟声沉稳,像是在送别,又像是在见证。
“了尘大师他……”陆千户欲言又止。
沈少卿望着渐渐远去的山寺轮廓,轻声道:“他说,要让钟声安息亡魂。”
乌篷船驶离码头,融入暮色中的运河。沈少卿站在船头,寒风吹起他的衣袍,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块“忠”字玉佩。他知道,这趟回京之路,注定凶险,但只要账册还在,信念还在,那些用生命守护的正义,就绝不会沉没。
钟声依旧在风中回荡,穿过水面,落在船头,像是在说:别怕,我们与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