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把手机塞回口袋，指尖还停留在屏幕边缘。那行“救我”的字迹像钉子扎进脑子，拔不出来。
他转身就走，没理会陈昊的追问，也没看直播里主持人错愕的脸。台阶上的雨水积成小洼，他一脚踩进去，水花溅到裤脚都没停。
半小时后，一辆没有标识的黑色轿车停在市监狱医院后门。车窗降下一半，齐辰递出一张带防伪码的临时工作证，上面印着“心理干预组”五个字，编号是刚用政务系统漏洞生成的。
保安盯着看了十秒，抬手放行。
走廊灯光惨白，监控探头每隔五米一个。齐辰走过时，手套内侧的微型干扰器轻轻震动了一下，最近的两个摄像头画面瞬间卡顿三秒。
病房在尽头，单人隔离间，门缝底下透出微弱的光。他推门进去，没开灯。
床上的人蜷着，手腕缠着纱布，血已经渗出来，在布料上晕成一片暗红。床头心电监护仪滴滴作响，节奏不稳。
“张伟。”齐辰站在床尾，声音不高。
那人猛地一颤，眼睛睁开一条缝，浑浊的眼珠转了两圈才聚焦。
“你……你怎么会在这？”
“来听你说完剩下的话。”齐辰走近，从袖口滑出录音笔，藏在掌心，“王海的事，你还藏着多少？”
张伟喉咙动了动，像是想笑，又像是抽筋：“我说了……你们也不会信。我是杀人犯，被判了死刑缓期……现在只是等死。”
“那你为什么还在写？”齐辰瞥了眼他手腕，“血书不是给人看的，是给鬼看的吧？赎罪？”
张伟瞳孔缩了一下。
窗外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他整张脸——干瘦、蜡黄，颧骨高得像要刺破皮肤。
“我是03号……”他突然开口，声音嘶哑，“他们管我们叫实验体……王海说，只要配合，就放我老婆回家。”
齐辰没动，手指在录音笔侧面轻轻点了两下。
“我不敢不听。二十年前那个手术室……本来该我主刀，但他亲自来了。他说，‘这种级别的操作，不能出半点差错’。”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见她被推进去，嘴里塞着布条，眼睛睁着……她认出我了。”张伟呼吸急促起来，监护仪警报声短促响起，“我没救她……我连动都不敢动。”
齐辰蹲下身，手掌贴上他手背。
一股低频震动从指尖传来，模拟器提示音在脑内响起：“检测到‘情绪共振’初级功能可用，是否激活？注意：本功能基于中医导引术改良，可能引发施术者短暂眩晕。”
“激活。”
掌心温热感扩散，张伟的喘息慢慢平稳。
“你恨他吗？”齐辰问。
“我怕他。”张伟摇头，“他根本不是人。那次碎尸……是他亲手做的。左撇子，刀法特别……干净。一刀下去，骨头都不带崩的。”
齐辰眼神一闪。
王海是左利手的事，只有内部档案才有记录。
“你为什么不早说？”
“他说我老婆在他手里……后来我才明白，她早就死了。”张伟嘴角抽搐，“去年我去火葬场查记录，发现有个无名骨灰盒，DNA匹配度987……那是我女儿小时候留的牙样本。”
他忽然剧烈咳嗽，一口血喷在床单上。
齐辰没退，反而靠近了些：“还有谁知道这些事？”
“没人。”张伟喘着气，“所有参与的人都消失了。护士、麻醉师、清洁工……只有我活着，因为我愿意背锅。”
又一道雷响，病房灯闪了闪。
“齐辰……”张伟突然抓住他手臂，力气大得不像将死之人，“你母亲……那天早上，是不是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去过你家？说是社区义诊？”
齐辰浑身一僵。
记忆猛地撞上来——高考前一天，母亲发烧，家里来了个医生，打了针，说药效十二小时。结果第二天清晨，她再没醒来。
“是他？”齐辰声音压得很低。
“我不知道名字……但那个人的手……是左手打的针。”张伟闭上眼，“王海有个习惯……重要的事，都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