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低下头,心脏狂跳。不能让她发现!她站起身,假装去洗手间,绕到柱子后面,紧张地思考对策。硬闯肯定不行。她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母婴候车室,入口有帘子遮挡。她深吸一口气,趁Lily姐视线移开的瞬间,快速闪身钻了进去。
母婴室里很安静,只有一对带着婴儿的年轻夫妻。温窈靠在墙上,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发车时间快到了。她必须出去!
她咬咬牙,将外套反穿,把头发彻底扎起塞进帽子里,尽量改变自己的轮廓,然后低着头,混在一群准备检票的旅客中,朝着检票口走去。她能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是Lily姐!她发现了!
温窈不敢回头,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将票塞给检票员,冲进了站台。她找到那辆破旧的长途汽车,迅速上车,找了个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蜷缩起来,大气不敢出。
透过肮脏的车窗,她看到Lily姐追到了站台,站在车下,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车厢。温窈的心跳到了嗓子眼。Lily姐似乎没有认出她,或者说,她没有选择上车强行带人离开。她只是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她在给谁打电话?沈砚清吗?他会来吗?
引擎轰鸣,车子缓缓启动。温窈死死盯着窗外,Lily姐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夜色中。车子驶出车站,汇入城市的车流,将那座充满痛苦回忆的牢笼甩在身后。
没有追兵,没有阻拦。沈砚清竟然……放她走了?
这个认知,没有带来丝毫解脱,反而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口。他为什么放手?是终于厌倦了这场追逐?是认为她无足轻重了?还是……另有图谋?
温窈将脸贴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却冰冷无情的城市,泪水无声地滑落。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斩断了与沈砚清所有的纠葛,也斩断了过去的自己。
前路是未知的黑暗和艰辛,但她别无选择。
而在城市另一端,顶层的公寓里,沈砚清站在落地窗前,脚下是璀璨的万家灯火。他听着手机里Lily姐的汇报:“……温小姐上了去往南边的长途汽车,车牌号是……需要派人跟下去吗?”
沈砚清沉默着,手中的威士忌杯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他眼前闪过温窈决绝的眼神,闪过她质问自己时的泪水和绝望。他知道,强留不住她了。再多的禁锢,只会让她枯萎,或者,让她恨他入骨。
良久,他对着话筒,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不用跟了。把……她可能用到的所有线索,尤其是关于林某的,通过……不会追查到我们的方式,让她‘偶然’得到。”
Lily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才应道:“……是,沈总。”
沈砚清挂断电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片荒芜的空洞。他放她飞向未知的危险,不是放弃,而是换一种更沉默、更绝望的方式守护。他知道,从此以后,山高水长,再见无期。而他,将独自留在这座没有她的冰冷城池里,与虎狼周旋,背负着罪孽和思念,直至……或许永无止境的尽头。
车轮滚滚,载着温窈驶向命运的下一站。决绝的选择,意味着彻底的告别,也意味着,一场属于她自己的、更残酷的战争,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