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北电校园高大的杨树,洒下斑驳的光影。周一的清晨,空气里带着一丝清冷,但表演系的教室里却热火朝天。
陈诚站在教室中央,正指导着同学们排练《暗恋桃花源》的片段。他双手比划着,语气专注:“江滨柳躺在病床上,那种对过往的追忆和对生命的留恋,不能只靠台词。你的眼神,你的呼吸节奏,甚至你手指微微的颤动,都要传递出信息。云之凡,你站在门口,那种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疏离感,要出来……”
他游走在同学之间,时而亲身示范,时而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经过周末的溜冰活动,班级凝聚力明显提升,大家对这位业务能力过硬、又不失活泼的班长更是信服。排练效率很高,一个上午下来,几个关键场次的框架已经基本搭起来了。
午休时分,陈诚刚扒拉了两口饭,班主任王劲松老师的电话就来了。
“陈诚,来我办公室一趟,华纳的人到了。”
该来的总会来。陈诚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朝着教师办公楼走去。他心情平静,毕竟前世经历过太多谈判,深知主动权往往掌握在更不在乎的一方手中。而他,现在恰恰拥有不在乎的资本。
王劲松老师的办公室里,除了王老师本人,还坐着两位西装革履的男子。一位年约四十,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沉稳,是华纳的音乐总监,姓李。另一位稍年轻些,是法务负责人,姓张。
“王老师,李总监,张先生,你们好。”陈诚不卑不亢地打招呼,举止从容。
寒暄过后,李总监开门见山,将一份厚厚的合约草案推到他面前。“陈同学,这是基于我们昨天电话沟通拟定的初步合约,你可以先看看。条件正如我之前所说,签约金500万,分成你四公司六,音乐约,版权归你,宣传和演唱会的安排也基本尊重你的意见。”
陈诚拿起合约,道了声谢,便低头细细翻阅起来。他没有像普通少年那样匆匆掠过,而是逐字逐句,尤其在涉及权利、义务、违约责任、收益分配和期限的条款上,看得格外仔细。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王劲松老师默默观察着陈诚,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个学生,比他想象中还要沉稳老练。
李总监和张法务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这绝不是一个十八岁少年阅读商业合约该有的状态,他那份专注和沉稳,更像是个在商场浸淫多年的老手。
约莫过了半小时,陈诚才抬起头,手指点在合约的几个条款上,语气平和却坚定:
“李总监,张先生,感谢贵公司的诚意。大部分条款我没有异议,但有几处,我想还需要明确一下。”
“第一,关于专辑制作自主权。合约里写的是‘公司提供制作支持’,我希望明确为‘词曲创作、编曲理念及制作人选择,由陈诚主导,公司提供建议及资源配合’。我不希望未来在音乐风格上有太多不必要的干涉。”
“第二,关于宣传豁免条款。合约规定我需配合‘主要宣传活动’,这个‘主要’的定义比较模糊。我希望有一个更清晰的界定,比如:每年配合的线下宣传活动不超过五次,单次持续时间不超过三天;大型巡演前的集中宣传期,不超过两个月。超出部分,我有权拒绝,且不构成违约。”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合约期限。”陈诚目光锐利起来,“合约里写的是八年。太长了。我能接受的最长年限是五年。并且,我需要增加一条:若三年内,我发行的专辑累计销量达到一个双方议定的标准(比如白金唱片),或者我本人获得华语乐坛具有公信力的重要奖项(如金曲奖最佳新人或最佳男歌手),我有权选择提前解约,或自动续约为更宽松的合作模式。”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相信,如果我的发展真如公司预期那样顺利,三年的时间,足够我们建立起深厚的合作基础和可观的收益。如果发展不及预期,八年的长约对贵公司也是一种资源浪费。五年,是一个对双方都更公平、更具激励性的期限。”
一番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既扞卫了自己的核心利益,又显得通情达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