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那股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更浓了,中间的那张病床的床单被罩被护士小姐姐利落地扯下来,重新换上了干净的,但是暂时还没有人住进来。
那床空让得人心头发凉。
晚饭过后,许兰凤打了热水让肖燕简单清洗了一下,就让她睡觉。可是肖燕睡了一天,生龙活虎地怎么可能睡得着,就说:“妈,你睡这张床,我到隔壁床坐一会儿。”
“那怎么行——”许兰凤想阻止,可是肖燕已经掀开了身上的被子。
那个中年妇女一看肖燕往中间的床走去,着急了。赶紧把帮她铺床的婆婆按到了那张床上,说:“妈,这床空着,今晚你就睡这张床,省得挤得难受。”
谁知道老太太屁股像着火了一样弹跳起来,猛地甩开儿媳妇的手,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枯瘦的手指指着中年妇女就破口大骂:“你这个居心不良的墙逼,那个儿媳妇一口水把婆婆送走了,你也想把我送走是吧!我就知道你这个糟瘟的一肚子坏水,巴不得我早点死了,省得碍你的眼。”
满脸褶子的老太太越说越激动,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哭嚎声撕心裂肺:“我滴命苦啊!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娶了个活祖宗,什么事不会干,就会发嗲,提个碳炉子还把肩膀跌伤了。我一把年纪,来医院伺候你。端茶倒水,擦身喂饭,我哪点对不起你?你倒好,咒我死啊!想让那个索命的床把我也收了去啊!么得良心的东西啊!”
“妈——我这不是看有空床嘛!”中年妇女弱弱地开口,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朝哪儿放。
老太太的哭声尖锐,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肖燕站在床边朝着许兰凤吐舌头,许兰凤朝她眨眼睛,示意她回来。
直到值班护士小姐姐推门进来,一声吼:“安静点,几点了,你这枪炮子一样嘀嘀叨叨的,别人不睡啦,再闹出去。”
哭声戛然而止,老太太抽噎着,狠狠剜了儿媳妇一眼,利索地爬起来,一言不发地爬上了儿媳妇靠窗户的床,背对着外面躺下。
那个中年妇女咬着唇,看着中间的这张空床,一咬牙,放弃了。
她没敢躺下,怕晦气。
肖燕百无禁忌,不顾许兰凤的反对,快速地抢占地盘。床单其实挺粗糙的,但是总比两个人挤一张小床要舒服得多。
她双手枕在脑后,悠悠地开口:“妈,医院里的床都死过人,你躺的这一张和靠窗的那一张肯定前段时间也死过人,说不定死了还不止一两个人……”
许兰凤身体一僵,吼道:“别说了,赶紧睡……”
那边婆媳两个努力地把自己蜷缩,恨不得能悬空睡觉。
病房里没有人说话,肖燕渐渐得沉入了梦境。
“这斗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啦?”肖燕捡起躺椅上的花毯子,披在身上都拖到脚踝。
“丞相,你怎么变这么小呢?”原来的大石龟变成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乌龟,正蔫头巴脑地趴在一个土坑里面。
“哎!走吧,带你去泡泡水。”
肖燕全身放松悠闲地仰躺在水面上,河水微凉,但是不觉得寒冷,甚至能抚平肖燕后脑勺的刺痛。小乌龟也肚皮朝上躺着,头还枕在她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