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尿急,你陪我去……”潘先锋拉着自己阳气特别足的老爸的衣角。潘旭刚摇摇头,这个小丫头真是个促狭鬼,估计那个什么吃过屎也是唬他家傻小子的。
肖燕笑得抖抖的,待会儿一定请潘先锋看戏。
桃岩村的巷道里,肖燕端着碗慢慢走着,肖香芹在前面指路,“这家还有这家这几家都是当晚闹洞房的,小燕,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肖香芹一头雾水,肖燕从潘家出来就提出要到桃岩村走走,还让她把结婚那一天闹洞房的几家指出来,难道是要打抱不平?可是端着个碗是怎么一回事?化缘?
“香芹姑姑,我就是认认门。今天他们都在家吗?”肖燕一边走一边用手指点点碗沿。
“在的,要过年了都在家。”肖香芹一边走一边和出门的邻居打招呼。
肖燕笑了,说:“香芹姑姑,等会儿请你看戏啊!”
十几分钟过后,村子东边的田里爆发出了骇人的喧哗。十几个大男人哈哈大笑跑出家门,聚在田边的几个沤肥的粪坑,疯狂地脱衣服,争相往粪坑里面跳。
李家父子是最先跳下去的,一个猛子跃进这几个“万年酱缸”,接着李家表亲,还有赵家兄弟,王家的……他们像下饺子一样接连跳入,砸开铺满薄冰的浆泥层,脏污溅起的有味道水花把旁边的稻草染的斑驳林立。
“老李啊,小超,快来人拦住他们!”陈兰花哭着追赶,脚下一滑,摔在冰冻的田埂,尾椎骨“咔嚓”一声,然后人就爬不起来了。
旁边七八个中年妇女手忙脚乱的把她扶起来,站在田边急得跺脚。
那些男人根本听不到家人的呼喊,互相泼洒着污秽,发出疑似闹洞房时的笑声。粪水顺着他们青紫的皮肤往下淌,在寒风中凝成一道道污浊的冰溜子。
更加骇人的是,他们突然爬出沤肥的酱缸,像喝醉了一样,在村里巷道穿行,嬉笑打闹着朝着村中心的码头狂奔,所过之处全是肮脏的印记和令人作呕的酸臭气。
“大……大王……这就是你让看的戏……他们都往屎坑里跳……”潘先锋躲在肖三梁家的小卖铺门后,看着一群满身陈年酱泥的裸男像中邪了一样奔过,魂都快吓飞了。
“浪奔,浪泳,万年酱缸里面游个泳,尝尽了屎的香,五谷轮回一片潮流,屎喜,屎愁,胃里分不清欢喜悲忧,成功,失败,胃里看不出有木有……”
肖燕端着碗在门前突然唱起了上海滩,一边敲着碗一边转圈圈,肖老头气得下巴的胡渣都冒了出来,“进去进去,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能看,长针眼。”
肖三梁一大家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人狂奔,集体失声了,浑然忘记了人群里有他们家的亲戚。
肖燕翻了个白眼,“切,我才不稀罕看,我要是一运气,什么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你这个………啊………你这个……”肖老头手抬起来,作势要打,“女孩子家家的,文明!!文明!!你懂吧?”
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他就不该让这个杀神独当一面,这下好了,大冬天的闹出人命就完了。
潘先锋夹紧自己的裤裆,吞着口水,警惕地看着肖燕,他怕大王运气。
肖燕扭头对着潘先锋呲着牙笑了下,说:“你看,你爸喜欢吃一点点带味道的,他们喜欢吃全宴。过年,就要吃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