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里下河村那棵标志性的老槐树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三人几乎都到了极限。
章爱华是踉跄着扑到树下的，直接瘫倒在地，张大嘴巴，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沈银林扶着树干，弯着腰，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吕智光虽然还站着，但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汗水早已浸透了他单薄的背心。
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酸疼，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胡乱组装起来，真的快要散架了。一种混合着极度疲惫和微弱成就感的复杂情绪，在三人间无声地弥漫。
“没有超时，歪瑞古德。”肖燕笑着从老槐树后面蹦出来，用十分欣赏的眼光看着要死不活的三个人，特别是智光表哥，三天的魔鬼训练，居然挺过来了，八错八错！
她今天戴着顶破草帽，蓝色的棉布长袖和黑色的棉布长裤，典型的下田劳作的装扮。
“朱苍山……啪啪啪啪……”
肖燕拍手，朱苍山穿着一身迷彩作战服从老槐树后面出场，握拳行礼。
三十几岁的年纪，满身的腱子肉，小麦色的皮肤，板寸头，满脸正气，眼神犀利，怎么看怎么像军营里面威严的教官。
三人爬起来站好，面面相觑。
这不是那个卖磁带、出租录像带的朱老板吗？
他们昨天还在他店里看录像带学武功，今天又搞哪一出？
朱苍山接过肖燕的眼神示意，把老槐树当成木人桩，呵哈呵哈地打了一段，还挺有震慑力的，然后收功。
示意三个人也像那样练习。
“教练，树上有洋辣子。”沈银林指着树段，“能不能换棵树。”
朱苍山吓得赶紧往后撤一步，把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下，洋辣子的滋味他可太熟悉了，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
“那好吧！我们往村子里走走……找个空地练练？”边说边请示大外甥女肖燕。
肖燕点头。
四个人排好队，喊着“一二一二”的口号往村子里跑去。
此时，好几个村民扛着锄头往村口的田地走来，看到跑着的四个人，大声问：“你们找谁？”
朱苍山一个手势，后面的三人停下，站得笔挺，身上的沙袋好似摆设。
“老乡，我们是镇上的，不找谁。三个孩子要去当兵，所以每天要行军训练，今天就跑到了里下河村。”
“当兵啊！”一个老汉把农具放下，殷勤地问：“还招人吗？”
“快快快，去找书记和村长，把大家都喊来，给这位教官看看。”
另一个老汉已经转身往村里面走了。
朱苍山不好意思地说：“他们还在练习，不一定进得去，那当兵的门槛可高了，我在部队十几年可清楚得很，没个两下子，人家不要……”
“哎吆，那可不，电视上当兵的可神气了，那么大的石头说举就能举起来……”
“当兵的还会飞檐走壁，那么高的墙嗖一下爬上去，然后啪一下跳下来，一点事都没有……”
“没有大家想得那么神奇，都是练出来的，我告诉你们……军营里面啊……”
后面站着的三个人瞪大眼睛看着朱老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就不怕老乡们把他当坏分子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