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车上不止肖燕一个人晕车,还有几位乘客也有相同反应。
肖年成一边用卫生纸擦着呕吐物,一边不停地道歉。
接下来的一路,对肖燕而言成了没有尽头的酷刑。
她顾不上羞耻,也忘了窗外什么“嗖嗖”后退的风景,整个人蜷在座位上,对着那个塑料袋吐得昏天暗地。
“呕……呕……呕……”
戴圆圆同情地拍着她的背,感觉自己第一好的朋友这一刻像落苏节上烤的茄子干。
早上吃的东西吐完了,就吐酸水,苦水,到最后只剩下干呕,每一次剧烈的抽搐都牵扯得她浑身瘫软,冷汗涔涔,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肖燕感觉自己像被继祖大师傅拆骨扒皮抽筋,扔进了一个疯狂旋转、散发着恶臭的滚筒里。
那个威风凛凛地剁肉、捶沙袋、舞刀弄棍的小壮士,此刻软塌塌地缩成一团,不停地发抖,虚弱得像一只被暴雨淋透、无家可归的受伤小羊羔。
这种滋味,比她掉进粪坑还要难受一百倍,那时候只是臭,是脏,洗洗就好了。可现在,是从身体里面开始翻江倒海,掏心掏肺,脑袋炸裂,是一种明明白白的、又脏又要死的绝望感。
肖燕用手死死攥着那个黑色的塑料袋,指节发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车再不停,她就要变成绿眼睛,等着爸爸妈妈烧纸钱了。
当车子终于摇晃着抵达市里汽车站,肖燕已经有点糊涂了,肖年成担忧地快速地把肖燕抱下车。
一落地,她就弯腰对着冰凉的水泥地,“呕……呕……”,胃里又一阵抽搐,吐到嗓子眼都有血腥气,一丝流动的清新的空气注入,才稍微好过了一些。
戴鱼赶紧拿出一个玻璃杯子,说:“小燕,来,喝一口水。”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家伙原来晕车啊!
喝了一点水,肖燕整个身子倚着肖年成,喘着粗气,“我以后再也不坐公共汽车了。”
戴圆圆皱着眉头说:“小燕,我们明天还要坐车回去呢!”
“不坐车,坐拖拉机。”肖燕准备摇头,发现头昏,就抬起手摇了摇。
戴圆圆扭头问戴鱼,“爸爸,市里有拖拉机吗?”
“有啊!”戴鱼笑了,“金平和静荷初六订婚,今天都初三了,明天坐拖拉机可能就赶不上了。”
希望破灭,肖燕脸色又难看起来,她为什么吵着要去动物园骑马拍照,在鸟村骑炭头就好了!
戴鱼看着肖年成,“年成,我们带俩孩子先到车站门口,我去喊两辆人力车。”
坐在人力车上的肖燕总算活了过来,想着明天回去就请这个骑人力车的师傅送她。
“年成、阿鱼,你们来啦!”一个约莫身高在一米七的孔武有力的中老年妇女徘徊在青砖黑瓦的院门前,看到人力车,笑着迎了上来。
“如姨,这是圆圆和小燕,圆圆、小燕,你们喊玉如奶奶。”戴鱼把两个孩子拉过来,介绍了一下。
“玉如奶奶好!”两小只乖乖地喊人,然后偷偷朝对方眨眼。
原来这就是瞪大眼的老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