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才知道,一百万买回来的东西,回收时人家只肯出十万。
退也退不掉,扔又舍不得,最后干脆转手送给了他妈,还说是特意从港岛带回来的孝心。
在赵公子忐忑不安的目光中,祁同伟从容开口:
“这事我清楚。”
“去年龙哥去了港岛,回来就拎着这枚一百万的钻戒,说是专门孝敬您老人家的。”
“不过我当时说了他几句,我说这种东西根本不值这个价,他还不信。”
“我就跟他说,你要真喜欢,我给你整一个更大的。”
“人造起来也不难,就是龙哥开口就要个跟库里南之星差不多大的,那可费工夫了。”
“得慢慢来。”
“结果年底总算弄好了,我就当新年礼送给他了。”
赵母听得眼睛都直了:
“真是你做的?”
祁同伟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可不是嘛。”
赵母捧着那颗钻石翻来覆去地看:
“这么亮堂的东西,一看就不便宜,怎么就不值钱了?”
赵立春在一旁摇头叹气:
“女人啊,就爱这些花哨不实的东西。”
祁同伟清了清嗓子,接话道:
“也不能全这么说。”
“这是戴比尔斯搞出来的局。”
“钻石本来就是种矿石,说白了,就是石墨在地底下压了几千万年变出来的。”
“这东西现在完全能人工合成。”
“可戴比尔斯垄断了全球的开采和销售,每年砸大钱做宣传。”
“请明星、拉政客,到处给人洗脑。”
“这才有了那句‘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硬生生把石头跟爱情绑在一起。”
赵母还是半信半疑:
“真的不值钱?”
祁同伟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我打个比方您就明白了。”
“古时候,一面玻璃镜子贵得吓人,高卢王室甚至封锁作坊,死守配方。”
“那时候他们用的是所谓‘秘银’做镜面。”
“这钻石啊,就跟当年的玻璃镜一个道理。”
赵母愣住了:
“啊?!”
祁同伟继续解释:
“科学没起来的时候,玻璃稀罕得不得了,谁家有一面都能当传家宝。”
“可到了工业化时代,玻璃一文不值。”
“钻石也一样,如今靠机器就能大批量造出来。”
“它早就不配叫奢侈品了。”
赵母来了兴致:
“那什么才算真正的奢侈品?”
祁同伟摊了摊手:
“物以稀为贵呗。”
“就像镜子,当初稀少,就成了宝贝。”
“凡是没法量产、没法复制的东西,才是真正拿得出手的奢侈。”
“咱们东大有的是这样的好东西,一眼就能看出贵得离谱。”
“可惜啊,钻石不在这个行列。”
赵母若有所思,久久不语。
连赵瑞龙的两个姐姐也被震住了。
她们日子过得宽裕,在东大算是顶尖阶层,背后有赵瑞龙撑腰,早就过上了别人羡慕的生活。
可要说真正懂行,什么才算顶级,她们还真没深入琢磨过。
这也怪不得她们。
光有钱,顶多算暴发户;得配上眼界,才算真正富贵。
赵立春出身乡野,夫人也是农家女儿。
要想真正养出那份“贵气”,没有二三十年的沉淀,根本做不到。
祁同伟忽然一笑,语气轻松了些:
“伯母,刚才那些话,也就是一般人的眼光。”
“花钱花的是自家的,自己喜欢什么,想买什么,那就买什么。”
“个子高了就行呗。”
赵母认真地摆摆手:
“挣钱哪有那么容易,咱可不能当那冤大头!”
祁同伟点头应道:
“伯母说得在理。”
赵立春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问他:
“钻石这种虚头巴脑的玩意儿,能不能给它掀下来?”
祁同伟摇头:
“得看从哪个地方掀。”
“这东西本身有用处——工业上用的金刚石,再怎么贬也贬不到零。”
“可一旦成了‘爱情象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全是故事堆出来的价值。”
“咱们心里都明白,这些故事是戴尔比斯编了几十年的结果。
可谎言说上一百年,也就没人去分辨真假了。”
“在西方,这套宣传太成功了,几乎人人都认这个理。”
“现在阿美经济强势,文化输出跟潮水一样往外涌。”
“全球大多数人早就默认钻石就是贵重品。”
“咱们这边想完全不受影响,说实话,做不到。”
赵立春脸色略显凝重:
“真就这么难动?”
祁同伟摊了摊手:
“没办法,人家既是强国,又在全球布着军力网,想改谁的脑子,手段多的是。”
赵立春的脸色愈发阴沉。
这时,赵瑞龙的大姐突然插话:
“同伟,照你这么说,那些没法大批量做的才算奢侈品?那那些名贵包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