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丰在旁默默摇头。
赵瑞龙算是二代里出挑的人物,偏偏在这方面不上心,实在让人头疼。
赵瑞龙规规矩矩从头讲起,中间免不了夹带些自己的添枝加叶。
两位长辈也不打断,只静静听着,任他一路说下去。
直到说到祁同伟拿出《大国崛起》的手稿时,钱丰忍不住感慨:
“真想立刻翻一翻,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赵立春却不以为意:
“这还不简单?逆子,交出来!”
赵瑞龙装傻:
“叫什么啊?”
赵大人冷哼一声:
“我了解同伟,稿子写完准会先送我过目。
你别跟我装傻充愣。”
赵公子无奈,只得掏出个厚实的牛皮信封:
“您对伟哥还真是门儿清。”
两位长辈接过手稿,开始逐段细读。
赵瑞龙有些发慌:
“爸,你们该不会现在就要看完吧?”
“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去?”
“要不……我先去吃口饭?”
赵立春瞥了眼纸张,淡淡道:
“就在家里吃。
敢往外跑,腿给你打折。
我们看完了你还得继续讲!”
赵瑞龙一脸苦相:
“这也太狠了吧。”
可他心里清楚,真到了正经事上,再油滑也不顶用。
平日里闹腾归闹腾,关键时刻要是还拿捏不住分寸,那就是不懂事了。
这点轻重,他还是分得明的。
俾斯麦看不懂祁同伟写这篇文章的用意,但这两位掌权者心知肚明。
东大历来重视以史鉴今,对于大国兴衰之道,始终抱有深切关注。
别人走过的路,成功的经验,对他们来说都是宝贵的参考。
就像当年北方那个工农联盟送来了新理念,帮东大迈入理想时期一样。
过往霸主的得失,也是他们可以借鉴的财富。
这一读便入了神。
和俾斯麦不同,这两人身居高位,边看边琢磨:这些国家的经验,放在汉东能不能用?哪些能搬,哪些得改?
巧的是,祁同伟笔下的几个强国,除了那个两极化的之外,国土面积都跟汉东差不多,许多政策和发展路径都能对照着看。
越读越有滋味,等回过神来,墙上的钟已经指向晚上十点。
两人兴致正浓,还想深入聊聊,可赵瑞龙撑不住了:
“老爷子们,要是不想听,我改天再来汇报行不行?”
赵立春冷笑一声:
“你当自己是来串门喝茶的?”
“吃饱了没?”
“吃饱了就赶紧接着说!”
赵瑞龙委屈巴巴:
“我约了人聚会呢。”
赵大人面无表情:
“我怎么不知道你在京州有几个像样的朋友?”
“除了同伟和小艾,你还跟谁正经来往过?”
赵瑞龙顿时哑口无言。
以前哪有什么真心朋友?
要不是为了争个女人,能跟街上的混混老五动刀子?
不过都是酒桌上称兄道弟的货色。
但如今不一样了,他确实有了些新朋友,全是商界人士。
不少是民营企业的老板,有的依附于小桥科技,有的涉足其他行业。
祁同伟和钟小艾那栋别墅的地窖里,曾经埋着的大批金条首饰早被挖空。
赵瑞龙特地请来青龙山的老法师做了场法事,按祁同伟的意思,把那处旧宅改成了私密茶馆。
只有核心圈子里的人才能进出。
时间久了,这里竟成了一个隐秘的高端圈子。
又因祁同伟如今被称为“财神爷”,越来越多人心痒难耐,千方百计想挤进这个圈子,图个沾光发财的好兆头。
原本赵瑞龙是打算今晚去茶室坐坐的,眼下一看,彻底没指望了。
只得老老实实把事情原原本本重新讲了一遍。
有些细节记不清了,但大体脉络还在。
说实话,普通人回忆一个小时之前的对话,能记住七八成就算不错了。
赵瑞龙虽没受过专业训练,可他嘴皮子利索,加上赵立春常让他复述各种谈话内容,久而久之也练出了本事,居然说得八九不离十。
在他自己看来,这些事稀松平常,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两位领导人的视野,本就与常人不同。
普通人了解外界,无非是靠报纸新闻,或是街谈巷议,零零碎碎拼凑些信息。
可这两位不一样,他们掌握着完整的讯息网络,每日经手的情报如潮水般涌来,分量之重,常人难以想象。
当赵瑞龙提起星球争霸战略、美方对北方联合工农业国的种种遏制手段、巴统的封锁政策、意识形态的暗流渗透时,两位大佬心头一紧,立即警觉起来。
更让他们几乎失态的是,赵瑞龙竟断言:日耳曼之墙今年必将倒塌。
那堵墙是什么?那是冷战的象征,是东西对峙的铁幕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