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敕使南巡(2 / 2)

凌云鹤将明黄色的圣旨仔细卷好,放在案上,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他走到院中,望着墙角一株叶片已开始泛黄的梧桐树,淡淡道:“权柄越大,凶险越深。陛下将此案全权交托,是信任,亦是重担。漕运、军伍、地方官吏……这潭水,比我们想象的要浑得多。”

“怕他作甚!”裴远将金牌小心收好,拍了拍腰间的佩刀,“有陛下金牌在手,谁敢造次?俺这口刀,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凌云鹤瞥了他一眼,目光深邃:“有时候,刀未必比得上脑子好用。去准备吧,轻车简从,挑几个得力可靠的护卫,明日一早便出发。”

“是!”裴远抱拳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凌云鹤独自立在院中,秋风吹动他素色的青衫,鬓角几缕早生的华发在风中微颤。他取出袖中那柄从不离身的玉骨扇,轻轻摩挲着温润的扇骨。淮安……漕运枢纽,南北漕粮、盐引、货殖皆汇于此,龙蛇混杂。浮尸、残肢、军中手法……这几个词在他心中反复盘旋,交织成一团迷雾。

他隐约感觉到,这绝非简单的仇杀或黑道火并。那利落的切口,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背后隐藏着更深的秘密和更庞大的阴影。陛下将此案交给他,恐怕也不仅仅是看中他的破案之能,更有借他这把“孤臣”之刀,搅动某些盘根错节势力的深意。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低声自语,收起折扇,目光投向南方。山雨欲来,此行注定不会太平。

次日清晨,天色微熹。一队不过十余人的人马悄然出了京城安定门。凌云鹤乘坐一辆半旧的青篷马车,裴远一身劲装,骑马护卫在侧,其余护卫皆作寻常家丁打扮,簇拥着马车,沿着官道,向南疾行而去。车轮碾过清晨湿润的黄土道,留下两道浅浅的辙痕。

几乎在同一时间,西厂衙门内。

提督汪直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躺椅上,听着下属的禀报。

“……凌云鹤已奉旨出京,授钦差巡察使,往淮安去了。”

汪直年轻的面庞上没有什么表情,细长的眼眸微眯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咱们这位陛下,倒是会用人。凌云鹤……是个聪明人,可惜,有时候太聪明了,反而不美。”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淮安那滩浑水,正好让他去搅一搅。告诉我们在淮安的人,眼睛放亮些,凌云鹤查到什么,见了什么人,都要一字不落地报上来。没有咱家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更不可让他察觉。”

“是,督公。”下属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汪直拿起手边一盏清茶,轻轻吹开浮沫,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凌云鹤,你可莫要让本督失望才好。这出戏,才刚刚开场。